“少跟我耍贫嘴。”真掌柜聂十七翻看他呈上的账簿,“让你打探的事儿有眉目没有?”
聂十七一来心疼他少年老成,二来委实气恼他不和自己推心置腹,怪不是滋味。
聂十七将嘴里的花生米分了尸,拍案叫绝:“好一个明褒实贬居心不良微言义曲尽其妙千里杀人刀不血刃的秋笔法!”
他对面佝偻着坐了个人,袋卧蚕无接合,书生气全数喂钱,居然还能撑个人五人六。
被人念叨的聂十七打了个嚏。
这人他捉不住,他认――但这一刻他却不想认了。
聂十七:“哦,对,你也不姓聂。尽报你的仇,走你的路,和老打什么虎。”
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前半辈多事救了两条命,一个以坏他静修为己任,一个没长齐就敢惹事,全不是省心的料。
白老五这人哪里听不他是说自己办事不力,挠鼻尖赔笑:“始作俑者么,我也尽力去问了,有的说是个八尺虬髯汉,有的说是个玉面小郎君,
唐洵章没能睡上安稳觉。他一会儿梦到十二年前意气风发的十七,一会儿梦到被火熏黑的残垣断和一张张不长五官的脸孔,鸡没打鸣就醒了。他裹着一冷汗掀开薄被,一摸空空,愈发觉得看惯的区在这夤夜中大得不同寻常。他左右睡不着了,又记挂十七的老病,寻思去顾上一,孰料这厮半夜犯了歹症候,随手拿被塑了个人形离家走了。
料聂放压不常理牌。
“访友寻仇吃花酒,青蚨不愁,闲事不谋。恩怨常有,好走不留。”
“老大,您不辞辛劳亲趋玉趾,敢问有何吩咐?”
唐洵章拾起床榻上落的纸条,五脏六腑都扭成了麻花。
说书人兼代掌柜白老五唯唯:“老大有所不知,当今时兴的都是这个套数。”
白老五刚沾枕就被走窗的聂放捞被窝,行将坠,又被聂放骇得归了位。
聂放不差钱,这他门儿清,青蚨那句纯属没话找话;聂放每年有十来天寻不着影踪,这他也门儿清,字条明摆着是不打自招。唐洵章跟十七过日,满打满算十二年,就这么被十七从他二十年的人生里骗走了。有缘一心相知,无份十二年混不到知知底,聂十七甩开他易如反掌,这念一扎就发芽,得他抓心挠肝。
“我姓秦。只要我还活着,这事就没完。十七,这是我的事。”不想牵累你。
“收些银花花,顺带问几句话儿。”聂十七了案上摊开的话本,“昆仑双姝、峨眉姑、教圣女……你这故事编得香艳哪。”
他思来想去心结难消,索扔一个蓄的微笑让唐洵章瞎琢磨去了。
白老五忙:“有了有了。上月京城里三个本,分别讲了十七刀的早年行迹、栾阳秦氏灭门惨案、灭谛刀谱秘辛,传书者不知几何,听过的就更不知有多少了。我搞来底本一看,上说十七刀之所以能削去赤练老的项上人,是因他先一步参悟了秦家从不外传的灭谛刀谱,乖乖,往深里想可不吓煞人啦!”
纸上狗爬字横行霸、张牙舞爪,的是――
“吃花酒?”唐洵章对着纸条冷冷,“没我给你剥花生,吃什么花酒。”
唐洵章一瞬不瞬地看着十七,活似一条又乖又倔又委屈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