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且慢——”一个脆生生的嗓断了这场激澎湃的“唾沫横飞”,“我怎么听说,聂十七是‘武中疯’的第十七个徒弟?”
就恨不得给它来个一锅端,可这前脚捣了人家一个窟,后脚自家满门全没的活儿,哪个敢接?直到昭德三年,了一个聂十七!”
程咬金是个俏姑娘,看相年纪不大,看气势年纪也不大,当应一句初生犊不怕虎。她生着柳眉杏,清秀明净,稍作装扮也是个如假包换的佳人,可第一就被那柄比她还的重剑撞得心不稳,只能瞧见一“匪气”。她没给说书人想法蒙混过关的功夫,兴致颇地再问:“那聂……十七真的只用了十七刀?可没骗人吧?”
唐洵章面不改地拿嘴衔住花生,咔嚓一咬,一把豆腐花搁上横于侧榻上的小木板。一条养得莹生油的手蛇般探锦衾,懒洋洋一招,他认命地端给这一素睡到日上三竿不起的祖宗,转那两条老废。
“小唐啊,你聂叔又闹起来了。”陈大娘朝里宅努努嘴,给他一碗自家卖的豆花,“雨刚那会儿就嚷嚷疼,几个时辰过去还没见好呢。”
他家在邻近西市的一条坊,宅不错能风能遮雨,就坏在不姓唐。当年有人花了十七枚铜板买这个木脸的小叫花,说是买他十七年凑活着过日,如今十七年快见了底,住一日少一日,他还没找着一个好去,只好就这么慢慢耗着。
唐洵章掐指一算,雨时那祖宗才起床,指望他有心掩上窗纯属白日梦。他送大娘一把香葱聊表芹意,又往豆花里舀了两勺辣油,提着花生和晃悠悠的死鸡了庖厨。比起畜生,更要紧的是伺候祖宗,唐洵章草草洗净手回屋,甫跨过门槛,卧房里就弹一枚花生,敢是拿粮当霹雳弹打着玩儿。
榻上的人舀了豆腐花,或是被得骨酥,哼一记令人脸红心的鼻音。就是好端端的庠序古刹,也被这一声哼成了烟花柳巷里的颠鸾倒凤。唐洵章一沉,抓着小肉狠,聂懒鬼报复地又哼了两,终于消停了。
诸君这才发现那重剑后竟还藏了个灰扑扑的少年。他满歉意朝说书人作了个揖,还没站好就被那姑娘掐住肩膀拖了去。
“聂十七姓聂,所以名十七者,是取他败赤练老的招数!十七刀!只用了十七刀——”
说书人:“当日观战之人,少说也有三四百,随便几个问问就知我不是在诓你。”
他茶楼后了一家铺,来拎着一只还留几的死鸡,再去城南镖局散了这几鸡,兜着一肚八卦回去了。
那姑娘支颐颔首:“这是个理。只不过那三四百人……唉,不同你说了。念阿呆,我们走。”
唐洵章剥花生的动作一停,他了剥好的落花生,往嘴里了一粒,顺带瞥了新鲜炉的“程咬金”。
“夺得魁首后,他一气接了十大恶人的十枚斩杀令,从第十名直接杀到榜首,杀得乾坤倒转,日月无光!”
在京城混日的不容易,平素街坊邻里多有来往,隔三岔五还会请吃一两块走油肉。唐小哥虽然是个面,但抵不过生相好、人可靠、厨艺,街坊也找他说话,比如——
闹了这一,唐洵章也没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