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颜在一刹那仿佛回到那场初遇的慈善晚宴,他站在寂静满心好奇,而邵钦远于喧闹焦烦躁不已,他们的视线在无意间曾交汇过一瞬,甚至不足一秒。安颜在这惊鸿一瞥中记住了邵钦远,却没有想到,邵钦远也记住了他。
个人陷柔的沙发里,往另一边歪着,双唇微张,虚虚握着的手垂在一旁,分明睡得正熟。阳光从侧面照来,在青年的眉梢落俏的光。
安颜像是从这些包围着他的素描中汲取了莫大的勇气,他突然冒一个想要赌一把的念。
他拿手机,打了两个国际电话,将一切安排妥当,最后才拨通邵钦远的手机。对方很快接起,那传来的却是陈闻略带惊讶的声音:“安先生,你不是在雷克雅未克吗?”
安颜原本的行程安排,他从冰岛回来便必须赶回剧组,拍摄最后的几场戏。
“他正在开一个紧急会议,刚刚太过匆忙把手机落了。”陈闻解释,“你稍等,我现在把手机拿过去。”
他翻开第三张,第四张,画中人依旧是同一个。安颜忽然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地冲到床边,颤抖着手把一整沓纸悉数铺开。
“不用了,嗯……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陈助理转告
五十余张素描,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背景不尽相同,而主角都只有安颜一人。它们散乱地排列着,铺放在雪白的床铺上,犹如一场浩大却无声的告白。
安颜拨开一个空位,躺倒在它们之间,玻璃穹外是千姿百态的极光,它犹如一条五光十的彩带,与璀璨星河交映生辉,相伴往苍穹远方绵延而去。铅灰的味从略显糙的纸张上传来,安颜并不介意,伸手拿过最近的一张,画中的他正于一个觥筹交错的宴会,前是宾客的模糊影,后则是昏暗的阳台。他站得笔,一手着袋,中咬着一棒棒糖,正朝这边望来,神中带着两分愕然,三分不以为意,剩全是佯装的冷静,那些仰慕与心动通通被藏在那双宛如着一汪的眸当中。
陈闻有些虚,可又不好直接为邵钦远决定,只得:“安先生,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转述的吗?或者你稍等一,会议应该上就结束了。”
“没关系。”安颜阻止,“我其实就是想问一,明天……不,后天,邵总有空来G市吗?”
安颜在话筒那边“唔”了一声,也听不来是兴还是不兴。
“嗯……陈助理,邵总呢?”
他抬起手臂挡住睛,轻颤,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才是邵钦远的作风,像个依旧于青时期的男孩,对表达的方式不得要领,生疏又纯,偶尔匪人所思,偶尔却烈直白。邵钦远的浪漫不会是叶芝的浪漫,是独属于他自己的。
这还是安颜第一次主动提这样的要求,陈闻不免一愣,他飞快地翻了一邵钦远明天的时间表,说满不满,但每一个时间段都零零碎碎地安排着会议或者应酬,陈闻一时有些为难:“邵总明天的安排有紧,不过我会第一时间问他的意见,待会议结束之后上给你答复。”他忽然想起上回邵总费心折腾许久的那个方案,暗自衡量了一安颜在老板心里的份量,迅速小声地补充,“不过我想既然安先生提的话,邵总应该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