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憧憧之中,未絮看见轻蘅抱着膝坐在游廊底,她衣发凌乱,神呆滞,寒风裹着飞雪拂在她上,她却仿佛觉不到冷,就像丢失魂魄的木偶,一动也不动。
“即刻派人,把林荣堂和草堂的大夫请来!”说着话,他已走屋,迎着风雪直奔秋汐院。未絮紧随其后,丫鬟们更是提灯打伞忙不迭地跟着。
绿过肩蟒绒衣,鸾姿凤态的模样,孝云好似见到菩萨一般,扑通跪在地上:“二爷!二爷快去秋汐院瞧瞧吧,我们三爷事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薛洵蹙眉:“讲清楚,怎么了?”
轻蘅仍旧那副呆滞的表,淡淡迎上他的目光,默认了。
“贱妇!”薛洵猛一甩袖,两步上前,底布满阴霾:“你竟敢重伤亲夫!大明刑律,故杀者当凌迟死!你最好祈求他平安无事,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已经去找郎中了,”寒冬腊月,孝云却慌得满大汗:“只是小的门前三爷交代过,万万不能惊动夫人,若把两个老号的先生都请到府里来,只怕瞒不住……”
一行人疾风骤雨般行至秋汐院,婆丫鬟们一个个像溺者盼来了浮木似的,一脑儿跪到薛洵跟前放生啼哭,“二爷……”
孝云哭说:“原是三爷和三在房里吵架,后来没声了,三开门走来,手上全是血,丫鬟们跑屋里一看,三爷他、他竟躺在血里,动也动不了了……”
薛洵霍地起,脸晦暗犹如积云沉沉压,骤然惊变。
薛洵冷不丁扫了他一,他怔住,随即躬垂首:“小的该死,小的立刻就去!”
薛洵对她视若无睹,大步走房,见薛涟躺在床上,已经昏死过去。此时大夫们也冒雪赶到了,五六个白胡老围在床前查看伤势、讨论救治方案。薛洵站在后面默不作声,忽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累丝金凤簪,上凝着血迹,散发着浑浊冷冽的寒光。他阴沉的脸愈发冰凉,转走到外室:“赵轻蘅呢?”
丫鬟们闻言赶忙把人搀来,薛洵将簪扔在她脚:“这是你的?”
轻蘅却惨烈地笑起来:“二爷觉得我说错了?觉得自己不逛窑就是洁自好?可笑!你的通房丫鬟被二买凶杀害,你为五品官员,可有为她讨回公?你没有,因为你要保全你的妻,更要维护薛家的名声,你在乎的只是薛家的名声而已!无论丫鬟还是妻,我们这些女人在你们中不过是个摆设,是个玩罢了。薛涟他作践我,我凭什么听之任之?从来只叫女三从四
未絮被她吼得双肩一抖,心里涌一莫名的滋味,她以前从未觉得妹共侍一夫有什么不妥,自古以来这种事并不少见,娥皇女英难不是一段佳话吗?为何在她中竟如此不堪?
未絮拧了拧眉,觉自己被冒犯,也被伤到了。
“他该死!”没想到轻蘅突然冷笑一声,红着双迎面对峙:“你们薛家的人惯会貌岸然的,简直是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你洵二爷以为自己是什么清正官人、端方君么?呵,娶了又纳妹妹,坐享娥皇女英之福,简直令人作呕!”
“二爷可算来了……”
未絮闻声忙跟来,见他如此大发雷霆,怕会对轻蘅动手,赶紧上前挡了挡:“二爷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