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连着寒衣节和元节,薛涟被叫回去祭祖。清晨拂晓,霜微寒,他回秋汐院换衣裳,刚门,不料一只巴哥犬从游廊那冲过来对着他咆哮不止,凶神恶煞的,好似将他当贼人一般。
“把雪莲给我……”垫脚够了好几次,够不到,轻蘅急得面红耳赤,忽然又发现自己离他这样近,
和织在一时,常有别的姑娘结伴而来,在门外偷偷张望。薛涟不解,询问怎么回事,织笑说:“你如今是苏州城里最有名的俏郎,她们慕名来瞧你呢。”
薛涟苦笑:“我?我有什么好的,值得她们这样。”
轻蘅急了:“站住!”
这种话听多了,薛涟也就渐渐信了。温柔乡里吴侬语,琵琶声中醉生梦死,不用许多时日,再大的烦闷也都化作一缕轻烟儿飘散了。
丫鬟也不怕他,只觉得无比纳罕,“发什么火呀……”
薛涟闻言看了她一会儿,黑细长的眉舒展开,半真半假地笑着:“我就是个烂人,倘若没有这,没有薛家三爷的,没有万贯家财,我不过是臭沟里一滩龌龊的脏泥罢了。”
薛涟置若罔闻,抬直接往外走。
织诧异,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心里忽然觉得,这些话其实并不是讲给她听的。
丫鬟:“雪莲。”
“反了你!”薛涟本想绕开,但见轻蘅房里的人来了,便故意扬声唤小厮:“孝云!把这畜生抓到厨房去宰了,一半小炒,一半炖汤,今儿赏你们狗肉吃!”
轻蘅乍见他现在府里,略愣了愣,随即面无表地抱起狗,转走了。
轻蘅面如土地跑过来抢,他伸直胳膊举过,垂睨着她。
薛涟长期不在,那狗似乎对他有很大敌意。次日傍晚他从宗祠回来,正往厢房走,那狗不知从哪儿直窜到跟前,龇牙冲他叫个不停。
“你对女人好呀,”织纤细的手指划过他尖削的巴:“而且玉树芝兰,手阔绰,这里的姑娘要么图钱,要么图人,要么图个乐,你样样都占了,她们自然喜得紧。”
他不搭理,一手攥着狗,一手扣着狗脖,好似这就要拿到厨房去大卸八块。
薛涟吓了一,心中不悦,正准备上去收拾收拾,此时却见轻蘅从屋里来,制止:“雪莲。”
“……”他一气堵在咙,张嘴说不话来,然后直接气笑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三爷……”
“它谁的,不识好歹的东西,我非活剥了它不可!”说着便将那狗一把提在手里,“谁敢阻挠,立刻拖去打二十板!”
正在这时,轻蘅终于从屋里来,远远的冷着脸呵斥:“你放!”
薛涟望着她的背影,问旁边的丫鬟:“她方才那狗叫什么?”
那狗立刻安静,窜到她脚边摇着尾巴撒。
丫鬟怪:“雪莲啊,三起的名字,三爷是否觉得很有趣?”
丫鬟们大惊失,急忙上前央求:“三爷息怒,不过是个畜生,何必跟它计较呢,再说这是三心宝,可不能杀呀!”
呵呵,有趣。他抬手指了指,“告诉你们三,等元节过了我再找她算账。还有你们,谁再敢叫这个名字就给我薛府!”
将来还不知落得个什么凄凉的晚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