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未絮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乖巧懂事地回屋待着吗,妇人家跟着掺和什么呢,他们又不是哥哥,凭什么带你玩儿呢?
薛洵蹲,小厮忙递上灯笼去照。他屈指敲了两,说:“不错。”
秋田说是。她:“待会儿两位爷肯定要在那里歇脚,你让厨房备些酒菜送过来。”
“二哥吩咐的,我自然办好。”薛涟挑眉。
秋田依言退,喜朝未絮投去惊讶又崇拜的目光。薛涟的声音从前传来,正说到四月初紫禁城三大殿起火一事,虽已过去有些日,但街巷之间,茶余饭后,少不得还能议论个半年。
许多年后,未絮仍然记得那个月华如练的夜晚,月光铺撒在园里,她沉默地跟在薛洵和薛涟后,踩着他们颀长的影,丫鬟小厮们前后各打四对灯笼照路,园中花木庭台,芳径幽深,夜风微弱地拂过,她忽然觉得,如果以后能偶尔这样散步,只是散步,就很好了。
薛洵似乎要回绝,不过还没开,被薛涟笑着打断:“小嫂肯作陪,自然最好不过了。”
本朝对建文皇帝亡之事讳莫如深,国史中亦没有明确记载,及至二十年后、数百年后,仍是个
“上等的杉木,原是都督府成国公要的,因迁都不便带走,就留在了应天,”薛涟用折扇虚了那大红毡条裹着的寿板:“我打听到有这副好板儿,便让人从应天府运过来,二哥瞧瞧,这每块厚五寸,宽二尺五,长七尺五,纹理通直,香气幽沉,且驱虫耐腐,可百年不坏。”
第三章
薛涟笑起来的样跟未絮的哥哥很像,随意开阔,仿佛很好说话。原本他们二人从前也常在一起玩,只是薛涟压了哥哥一,后来又抢他的相好,这才闹掰了。不过看他的模样,对未絮倒无芥。
“我……不去吗?”原本要说她也想去,睽睽之打了个弯儿,语无次。
薛洵想了想:“约莫我五年的俸禄而已,确实不算多。”
薛洵起拍拍手:“使了多少银?”
薛洵默许了。
“听闻这紫禁城宏伟壮丽,极尽奢华,比应天府的皇更有天家气候。然而三殿起火,不知烧成什么景象,想来一定叹为观止。”薛涟说着,见他兄长有些失神的模样,怪:“二哥在想什么?”
薛洵帘低垂,并不接话。
薛洵的脸在灯光里不知该用冷淡还是漠然来形容,他目光幽静,平缓地说:“没有什么,只是忽然记起二十年前,父亲还在应天府为官,那时我也十分年幼,却记得靖难的那场大火,烧得漫天通红。”
未絮忙还了万福,意识朝薛洵后藏了藏。
未絮打量四景,小声问秋田:“前边是不是有个桐花榭?”
薛涟惊愕地张了张嘴,仿佛吓了一:“二哥当年才几岁,记这个什么?”随后清咳一声,拍着扇浅笑:“说到靖难,二哥觉得建文皇帝果真自焚于中了吗?民间早有传闻,说他当日削发披缁,从密逃应天,逊国为僧了。”
“谁计较这个,”薛涟打开扇,思忖:“左右不超过四百两,不算多。”
对未絮唱喏:“见过新嫂。”
“……”薛涟清咳一声,转而望天:“今夜月甚好,二哥与我不妨到花园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