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特先生说：“为什麽不告诉他，你之所以介这个暗棋委托，是因为如果你不手就会有其他人来为委托人筛选杀手。这件事是不可阻止的，只能在就班的计划行中以无法察觉的方式慢慢破坏。隔断报网是为了不让他太早知真相，如果计划尚未开始就被中止，非但每一个参与者都可能会被灭，而且对阻止整个计划也毫无益，委托人随时可以重开始一个新委托。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确实利用了他们，但从另一种角度说的话，你只是在尽你所能地保护他们。”

“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

“你是这个圈里最令人敬畏的报贩，你为每一个消息标上天文数字的价钱，这些年你赚的钱不比我少，可是却从来不享乐。”鲁伯特先生看著他说，“你这一行并不是於喜，只是在惩罚自己。”

“杯。”

“特罗西家的人从来不付。”安格斯向他微微一笑，笑容非常浅，似乎只是牵动了一嘴角。“我们还是来聊别的吧。”

安格斯保持著若有若无的微笑：“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

，以血肉之躯到横冲直撞。记得布兰达白金俱乐的火并吗？当时我只有20岁，可想起那些枪火，那些弹壳掉在地上的声音，血成河的吧台和卡座，还有遍地尸，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鲁伯特先生的生活永远不失紧张，年轻时他的生活是枪和弹，现在他的生活是来自各方势力的威胁和制衡。繁忙总会让时间一晃而过，安格斯的生活却是没有起伏的，几乎静止不动。虽然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了同样的沧桑和皱纹，但却给了他们截然不同的受。

鲁伯特先生对这个问题郑重其事地想了想，一向严肃冷峻的目光中渐渐了温和的笑意：“他过得像个普通人一样好。你还记得普通人是怎麽生活的吗？”

最後鲁伯特先生说：“想和我一起去走走吗？我可以载你去墓园看看莎拉。”

“为过去一杯。”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了。”

“我们老了，可世界还是一样年轻冲动。”

安格斯看了看四周，这个房间除了唯一能够照亮桌的光源外，周围是雾霭一般的黑暗。人人畏惧的黑暗在他旁就像个沈默安静的朋友。他与世隔绝，沈浸在孤寂与神秘之中，像个长跑选手一样在生命这条漫长的跑上独自前。没有人为他加油，也没有人为他喝彩。人们对他的看法是一致的，他是个令人敬畏的人，有别於常人，游离於这个世界之外，不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又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全秘密。他不需要吃饭和睡觉，不需要娱乐和享受，没有悲喜，没有。他和普通毫不沾边。

玻璃酒杯碰撞时发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

“他最近过得怎麽样？”

“说实话，我不太记得了。”安格斯说，“你回忆起过去时，觉就像是昨天。而我回忆过去时，像走过好几百年那麽漫长。”

“你想聊什麽？”

想到那些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每天的生活，鲁伯特先生和安格斯同时沈默起来，既不说话也不动，整个房间都在一种禅定式的专注中归於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