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步快过一步，径直了庙里：“这里从前唤过盘古庙，大火之后，我曾在此问过签，想看清楚命，我心有怨气，自己一无作恶，二无害人，凭什么没个好命。”

李承天快追几步，问：“这是……”他说了半句就停来，不知该怎么往问。

程端着守灵灯，指节已经发白，队伍渐渐远去，他收回目光，转向庙里走去。

他拉着一个灰衣服的小男孩，小男孩粉扑扑的小脸上，吊着半截鼻涕，“呼哧呼哧”两，松开了老人的手，向小书生跑

“李承天，神的职责从来就不是庇佑，命运多舛，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这样看来，谁能罩着谁？留着一信念，不过是等到实在活不去了，勉说服自己。”

少年一边向前，一边着鼻涕，抹着泪。程一动不动地远远瞧着，待到走近了，少年才抬起来，两人四目相接。少年眉看上去有些熟悉，怯生生地一就在记忆里连了线，正是三百年前李承天捡到的小鬼。

一个年迈的声音自后堂响起，老人捋两胡须，眉深陷在窝里，趁着脸更加蜡黄：“今天来得好像早了些。”

他持灯向前走去，站在寺院的门，转过看向空地。

迈过门槛，一就看到大门左侧莹莹的柔光，就着太阳即将山的淡漠，守灵灯越来越亮。程拿起灯，细细凝视说：“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了，而且已经等了很久。”

，他就向院的大门走去，走近了，才穿过院门隐约看到屋里的供奉，这才知原来这以前是个寺院。

程沉声：“是我生前的场景，程家有，是谓三克，克父，克母，克尽全族。一场大火，家眷男十八人，女十七人，程氏共计三十五人，一夜之间，无一生还，就留了个最没用的……”

天空零星落几片晶，程伸手接在掌心，居然是六的雪花，再向远望去，天地连成一，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阵阵的寒气侵来。

离近了才看清他手里端着两块灵位，后面跟着一个平板车，车上拉着一排又一排的居然也是灵位。五人的小队，除了领的少年，再没有人披麻孝，都是平常的灰大棉袄，着毡的帽在雪里走，最后一人方方正正，端着一盏守灵灯，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这灯红得刺。

程迈过门槛，望着殿前蒲团上的小书生，小书生低跪着，双手合十潜心祈祷。盘古大帝在上，一赤通金黄，一双凝目温有力。

“程……”李承天结尾带着气音，低低喊了声。

长长的唢呐声划破天空，领的少年着几稻草，一白麻布衣裳淹没在雪里，驼着背鞠在一起，脚踩着漫天的飞雪，走得很慢。

“……”

程伸手，摸了摸雪花，雪花瞬间化，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渍。这村落外低，地平线的尽天地相接，白成一片，远远升起几面白的小旗，待到举着杆的人全了，这才看清是殡的灵幡。

“我独自来到这儿，就跪在那，看着大厅正中央的盘古雕像……他天，脚踩地，日月星辰、江河湖海，三山五岳，全淌着他的血，他能以善念滋养大地，若当真在天有灵，却为何要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