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有千山万，有千年万年，青山不改，绿长，倘使卫燎真的得去决心，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他终于算是合格了。

卫燎是珍惜自己的，因为他一向被教育，知自己弥足珍贵。傅希如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该被牺牲的，他求的是自己的，死名灭，也不足惜。

他喂承明吃了半个橘，心里想着不知卫燎去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他是否能想得起该见什么人，难免心不在焉。承明抱着他的手，歪着望着他，静静地也不吭声。他不大像是卫燎，因此傅希如猜测是像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李婕妤。

他已获得答案，也并不在乎将自己放上祭坛，由卫燎来牺牲自己——这是真正的最后一步了。

前只差最后一步，是傅希如给卫燎的最后一难题：他该怎么置自己？

傅希如的是胁迫皇帝分权的事，当时卫燎别无选择，只好答应，那么事后，他要怎么置？

太的起居一向都是跟着昭阳殿的两位嫔妃，玩耍倒是多半在卫燎这里，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外面天虽然昏暗，但没有落雪，回程的路上太又都在傅希如这里，因此贵妃才亲自过来。

只有卫燎才会反复无常，才会担惊受怕，才会既怀疑别人又怀疑自己。

卫燎献祭了自己的一切，面对傅希如的时候却恋恋不舍，不肯放，这让他多么脆弱又多愁善，简直永远都是当年赤着脚跑过走廊，来投他怀抱的少年。

承明被他放到

，试图找到一种方式，证明什么。

傅希如隐约觉得自己这样也很古怪，但在此山中，当然不能顿悟，只觉得自己已经是到最好，无可指摘了。

诚如他自己所言，他别无选择，因为卫燎撞了上来，从此之后二人终将有一日要合二为一。倘若把这看宿命，确实会很容易就接受，而且再也没有疑问，所可虑者无非是往后该怎么走去。

卫燎必须成为不会自毁的人，既然他要皇帝，那么就得是屹立不倒的山，既然他失去什么都在所不惜，那么这些牺牲就必须有价值。

傅希如也说不好，为什么他对卫燎就是如此执着。他不问卫燎为何执着于自己，因为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而好奇自己的心，因为这可以探查。

这条命已经落在他手中，大明外都是卫燎的势力，要杀谁都轻而易举，而天最多的就是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傅希如已经证明自己的推论，只有用绝对的权力倒卫燎，卫燎才会屈服，即使在皇帝这一重份，答应与自己分权共治。

而卫燎偏偏如此脆弱，他一旦失去，就会心碎，一个已经心碎的人，距离崩毁也就不远。

还剩半个橘，傅希如正想放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还有环佩玎珰，外面响起女的说话声，随后贵妃走门来：“承明该歇着了，本来带他回去。”

傅希如为此辗转反侧，不得不制定一套计划。

傅希如放半个橘，抱起太，拍拍他的小屁：“跟着娘娘回去吧。”

人事变更何其容易，可这记忆经久不灭，可能要永世留存，熠熠生辉，生命顽，令人害怕。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卫燎曾经不会答应分权给傅希如，现在也不会，他只有一条路，就是杀了傅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