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命侍压住蔺无缺的,韩霖将浸过药的玉他中。取过银针,捉住蔺无缺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划,一伤痕显现,迅速地渗血珠,落中,晕开一片殷红之。在蔺无缺周几要刺银针,手法劲促,狠准果决。只有韩霖自己知,他执了二十年的银针,方才几乎拿不住。蔺无缺的生死就在他手中,而他却无万全的把握能留他。
他的手垂,没池中,血渐渐散开,如一团迷雾缭绕。
而去了。然而此时知晓,会不会太迟?……
静静地躺在榻上,蔺无缺合着,双手交覆在前。洁白胜雪的衣袍织绣着繁复的明暗云纹,如瀑长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结在侧。似乎只是沉沉睡去。但实则,他自那日惊厥昏迷之后,便一直未醒。任凭韩霖百般尝试,也不曾再睁开那双蕴着星月之魄的睛。
「阿玠——不要抛朕……朕错了,可是不要这样惩罚朕……不要这样……」
风声细碎,烛影缭乱。
萧陌一直陪伴着他,如果时日无多,他不愿再错过任何一霎。
但是再多的苦心孤诣,终究抵不过的衰败。生命的逝就如同奔腾而去的河,不可逆转,不可违背。
已经昏迷的仍会随着阵痛无意识的颤抖,在韩霖的指力牵引,胎儿的肩膀慢慢,然后整个被小心翼翼地拖母,抱离池。
当蔺无缺的渐渐平静来的时候,他的前漫开一片云雾,再度陷了昏迷。
接过韩霖手中的婴儿,将他放在蔺无缺的,萧陌摩挲着对方鬓角,依约觉察手指一片温,却不知究竟是谁的泪。
萧陌于是寸步不离,直直守了十个白天,十个黑夜,衷百转,涕泪俱。
月之中天之际,蔺无缺终于诞一个男孩。
七年前的那些昼夜,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的时候,殿上俱都如释重负。
蔺无缺的持续痉挛着,连着他的心也如同浸在沸里,翻转旋。
但蔺无缺终究是未醒,即便是三个孩的啼哭玩笑,也未能令他稍有动容。
韩霖说,倘若十日之不醒,便再不会醒了。
瞬息之时,宛若千年已度。
无视于此,韩霖的手回蔺无缺的胎腹,自顾地向顺抚。胎儿已小小的脑袋,没在中。蔺无缺的产力还在,他要尽快帮他娩孩,赶在一次搐发作之前,不是每一次都能这样幸运。
就如同是印证韩霖的诊断一般,当阵痛又一次将要结束的时候,蔺无缺陡地狂乱挣扎起来。纤细洁白的颈长长得拉伸着,向后狠狠仰去,眦裂齿嚼,目光僵滞。萧陌几乎揽他不住。
萧陌已不似之前慌乱,他并非不知凶险,却只是抱着蔺无缺,抚着他的脸颊,轻言细语。此时此地,万俱休,只余一脉。
诏封建平的旨意,是连同蔺无缺复君后之位一起颁的。蔺无缺固然无意于此,但萧陌知,他能为对方所的实在寥寥无几。暂辍朝政,减免税赋,诏祭祀殿斋戒一月为君后祈福,只要蔺无缺好转,他可以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