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漪笑容款款:“先生此言差矣,先生此行虽然不能治好家父的命,却解开了他多年的心结。我虽然不通药理,也知心病还需心药医的理,所以特地设宴,谢先生不计前嫌之恩。”
张漪见他眉微蹙,不由笑:“先生也是习医之人,应该能尝这药酒的滋味。此酒还是当初李勣将军所赠,父亲珍藏多年,今天特地嘱咐拿来给先生尝一尝味。先生觉得此酒味如何?”
张漪不由神一震:“父亲的意思是……”
若真如张漪所言,李勣生前日日都饮用这种药酒,那么其真正的死因,就颇令人深思了。
吴议少不得接过杯,客套一句:“官也没有能帮上什么忙,还要在贵府蹭吃蹭喝,实在深惭愧。”
心念电转间,已隐隐猜到了张文瓘着意请他来此的目的。
当日徐容曾经告诉过他,李勣府上的药酒皆自张起仁之手。
张漪不由握手成拳,仿佛将父亲的最后一搏紧握在手心。
说与陈继文博士所断不其二,他说老爷如今病脏腑已深,其命为司命所属,已非人力可以转圜,他也是束手无策了。”
张家截然:“能否稳固太的地位,就在此一举,您是老爷的至亲骨肉,老爷才放心让您去这件事。”
李勣的名字从他中脱,仿佛一枚小小的石,在吴议平静的心潭中划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此言一,吴议心中的疑窦倏然扩大。
对方态度如此恳切,吴议也不好再加推辞,只好与他举杯对饮一。
寻骨风能疗伤镇痛不假,但长期服用则会损伤肝肾,且有致癌的风险。
“数月而已……”张漪面上大有痛,“难父亲辛苦经营一生,却连太登基的一天都看不见了吗?”
张家烜赫一时,贵为名门大家,自然事事不肯落于人后。普通的一餐饭也布置得丰富繁盛,黄耆羊肉、鹅鸭炙、鱼鲙等时行的奢华菜一布上来,皆以玉盘盛之,看着琳琅满目,几乎可以赶得上一招待贵客的所用的“诗宴”。
“老爷还有一言,请我叮嘱于您。”张家这才屏退了左右,悄悄附上张漪的耳朵,如此这般说一番。
一杯酒,便已经察觉些许异常的滋味。
张漪亲自陪客,替吴议斟上满满一杯酒:“今日有劳吴先生了。”
这不是一般的酒,而是药酒。
“我必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张家神无奈:“吴先生说,悉心保养,也只能延寿数月而已。”
“先生果然一猜即中。”张漪亦端了一杯酒举在唇畔,深深嗅了一,“听说寻骨风能祛风湿,通经络,是一味疗伤镇痛的好药材,所以李勣将军在世之时,每日必豪饮三杯。”
而这药酒之中,寻骨风的气味烈,用量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药酒需要的程度,倘若日日服用,无异于天天服毒。
但面上仍旧了从容不迫的笑:“如果我没尝错,这应当是寻骨风药酒的滋味。”
张漪中的暮光更黯:“那老爷还有多长的阳寿?”
唐朝的宴饮极为讲究,从而上分为三等,为“韵宴”,菜鲜肉,羹药柔;中为“诗宴”,翅羹多汁,玉盤上餐;上为“文宴”,金碧集聚,鹿以肉鲜[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