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瓘只虚弱地:“照顾好太,切莫像孝敬皇帝一般,被人钻了太医署里的空。”
陈继文这才松开指劲,朝这位肱大臣深深一俯首:“照脉象看,恐怕是肝中有疡病灶,才导致气血两虚,虚。”
张文瓘由着张张漪搀扶着,才勉从床上坐了起来,病中泛青的眸如了一抹寒火,定定地瞧着这个素来无所偏倚的老博士:“可还有药可救?”
似一灼灼跃动的火苗,在拂面而来的微风中隐隐一。
见他半响沉默不语,张文瓘嘴角微一嚅动,声音轻如穿堂而过的夏风,一瞬间便弥散于空气之中。
再将指腹悬在其尺关,但觉指如珠过,又似惊涛骇浪礁而返,颇有异峰突起之象。
等张文瓘沉沉睡去,张漪才退房门,对陈继文:“陈博士请留步,我有一事要向博士请教。”
草药沸腾溢的微微苦涩在无声息间悄悄侵了这个烜赫一时的万石张家,混着五月悬挂在门已经稍显颓萎的艾草的轻芬味,以及花谢尽荣华枯萎的腐朽气息,一起沉淀在偌大的厢房之中。
陈继文不由声宽:“除了太,连圣上也是舍不得您的,圣上都说只要是和您商量过的事,他都放心呢。”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要劳博士费费心了。”张漪这才把今日张家回报来的西市所见的场景一一,又将那了不得的
但张文瓘很清楚,这里所有的气味都敌不过他上的那老人独有的病味,他就像深深扎在府邸之中的一块朽,是一切权势与财富的来源,但也已经到了腐朽的穷途,从他开始,这里的枝枝叶叶将会一枯败了去,再也不能重复当日的繁荣。
“你瞧瞧我这样,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过圣上仁慈,宽我这老骨几句话而已,陈公实在笑话了。”张文瓘略说了几句话,便很疲惫不堪似的,整个人如一枚摇摇坠的秋叶,仿佛一刻就要跌到来。
张漪见此状,赶紧和陈继文使了个,陈继文心领神会,轻声:“张公实在不必多加劳心,只要安心休养即可,我改日再来看您。”
“我有什么病,你只说,不必再瞒着我。”
陈继文颔首:“张公放心。”
陈继文亦深深注目着这位病弱的老臣,望着他逐渐枯槁的形容和塌陷去的窝,心中已有了三分分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病成了这个样?曾经他还执掌大理寺,一桩桩一件件地审问案,整个通宵都不觉得疲惫。而衰老和病就仿佛山倒洪一般一夜袭来,让他素来直不折的脊梁骨终于倒了来,倒在的床铺之上,再也不能立起。
陈继文俯首更深:“官无能。”
漫天炫目的霞光的另一端,张文瓘的府中,却充斥着一苦涩而阴森的气息。
陈继文:“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不是你无能,而是我已经到了垂末之年,就算不病,也该老死了。”张文瓘轻轻咳了两声,才接着,“其实早在孝敬皇帝去时,我就该追随而去,只不过太新立,诸事不稳,刘仁轨刘公百般劝说,才让我苟全一条老命至今。”
师徒两人沉默相对,却仿佛已经将千言万语诉于不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