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让他陡然间从醉梦中清醒，是顾微言瘦弱单薄的，他的瞳中盈满雾，是一种羞涩的憧憬。

顾微言望着黢黑的夜空，这样一个没有星月的暗夜，那人的影消失得彻彻底底。

哪怕他仍然自己的洛叔叔。

那一个祭夜，他喝了酒，又梦到了陆依晴，依稀是她少女时期的样，嘴角的梨涡盛满了甜蜜与天真。他想告诉她，让她放心，自己会把言儿好好地带大，还想告诉她，他……很想念她……鬼使神差，吻上了她的唇。

洛横舟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这只傻刺猬毫无防备时向他肚的一枝利箭。

人的从来也不是那样简单纯粹的，丝丝缕缕分得那般清楚透彻。洛横舟一个五大三的武人，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分清楚。猝不及防之，只觉得深深的羞愧。

他们从来不曾想过，命运有时候会残忍到什么地步，又会

顾微言坐在床，泛红的脸颊逐渐褪尽血，漆黑的发垂在脸侧，掩住了他的神。年幼时那段黑暗丑陋的经历让他极其厌恶与人接，唯有洛横舟。他沉溺于洛横舟的温的怀抱，沉溺于他明朗的眉，沉溺于他每一个朗坦的笑，每一句简单醇厚的问候。对外界的抗拒和疏离让他越来越无法抗拒这个温的来源，倘若用这样一种方法可以留住这一份温，他完全无法拒绝。

终于在一个雨夜，洛横舟悄悄地离开了。

洛横舟离开的第三年，顾微言医术超绝的盛名渐渐被传开，向他求医的人日益渐盛。同他造诣极的医术一同盛传的，是他的自私刻薄、冷酷无。

他呆呆地坐着，神茫然无措，犹如舒展开来的一只刺猬，纵使有万千刺防备，却傻乎乎地向人柔肚。

他很喜顾微言，却又透过他寻找着记忆深的影，过去与现在，回忆与现实，模糊了他的心，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

连最后一个他的人都离开了。

他听到自己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的心死了。

然而朝夕相对，又怎么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洛横舟无法坦然地面对彼此，一想到自己意识地在自己一手养大的孩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就觉得罪恶顿生。两人被这样一种怪异而难解的折磨得心力交瘁。

顾微言想明白了：“你对我好，就是因为我娘？”

跟他说对不起。

洛横舟如遭电殛，僵地放开了他。他侧坐在床沿，痛裂，语无次地向顾微言解释歉。

从此，他成了一个没有心的人。

然而洛横舟跟他说，他错了。

连洛横舟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在对待顾微言。

少年人傻得可怜可，他以为能收放自如，踏去了还能再收回来。

顾微言有些茫然，洛横舟错了，错谁了？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哪知顾微言了睛，深了一气，对洛横舟说：“没有关系。不是因为谁，也没有关系。”他渴望这一份温和关怀，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洛横舟仍然对他好，只要仍然能在一起，他都能接受。

洛横舟脸埋糙的手掌中：“不、不全是，我也很喜言儿，想要照顾你……”他说不去，也不敢看顾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