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不语。

他透过镜片静静看我，“有时候你以为心已成灰，但它只是受伤，而时间会让伤痊愈。你的心没有死，它仍在你鲜活动，健而有力。”

我的治疗安排在明天，我不知自己是否准备好。

一门就与凛冽寒风狭路相逢，整颗脑袋曝风中，好似被人掀开脑壳向其中倒冰。

不得已，路过百货大楼时去买了一线帽在上。

我对孟斯齐说，“x光何等大，几乎要透视一切，却也无法看透人心。”

脱帽向他展示自己最新发型，开玩笑，“以后你可省镜，自我脑袋上即可得到清晰倒影。”

他笑笑，说，“人心是太过复杂的东西，有时一个人自己也未必看得清。我有一个男病人，女友举家移民国，要和他分手，第二天便在医院查有瘤，如闻晴天霹雳。打电话给前女友作最后别，女方闻讯，在电话一痛哭，反倒要他安。”

“掉光的发可以长回来，那么如果一个人心死呢，心可以再一颗吗？”我忽然问。

自然是要长来的，不然叫病人痊愈之后永成不之地，从上到不一，那怎么成？简直是要女生去死。

我低看他放在桌上的x光片，阴森森一片，找人官。

赶在傍晚之前回到医院，先去见孟斯齐。

孟斯齐即刻察觉不对，他放手中片，问我，“你今天有见过谁？”

孟斯齐骇笑，“即玉，你这是什么，怎么把发全都剃掉？”

“一对幸运儿，因祸得福，皆大喜

走T台……”

“这人当真万分倒霉。”有与我一拼之力。

走到前台交钱，一路引众人目光。

孟斯齐却轻轻摇，“其实他只是良瘤，作个小手术切除即可。结果来那天，他前女友陪他一起，我告诉他们一切平安，那女孩当场大哭起来，捉着病人的胳膊说，‘我再不要离开你。’我的病人惆怅，劝她，‘签证都已来，不要再说傻话。国很好，你不要一时任。’那女孩凝眸看他，说，‘国有不好，彼不外乎蓝天白云摩天大厦，到了那里未必多添三年寿命，这些日我俱已想的清楚，我不能承受失去你，我要留来。’他们两个去年奉成婚，我收到请帖。”

见我不答，孟斯齐叹气，他说，“心不会再长一颗，因为没有谁的心会死。只要你仍活在这世上一刻，心就不会死。”

理发师终于闭紧他的嘴巴，飞快帮我剃好发。

“我只是要到少林寺拜师家，希望方丈到时看到我的诚意。”我冲他眨眨。

孟斯齐正在看x光片，听这话，啼笑皆非的说，“结束治疗之后发仍会长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密黑亮，你可放一百个心。”

我害怕在他面前暴我的难堪。

我摸摸，是，仍有力的动，尚不到说死的时候。

“反正不久发都要掉光，与其看着它们一缕一缕的卡在梳里，不如现在来一个痛快，凌迟才是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