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预料到会听见这样一段剖白，苏临阙分明没有醉，这个人分明是清醒的，为

“玉阑，今日怎邀我一用饭？”苏临阙问。

“是我捡她回的府，也是我送她的府。”

一样长，然而回看过去，又是倏忽之间的事了，他不知自己究竟想了什么了什么，也不知这究竟算是短，还是长。他记得有一个词叫人生苦短，从前总是不明白，难捱的岁月，怎么可能会短，短的是笑，是记忆里沾了蜜糖一样的片影，这些渡不过的劫，迈不过的坎，只会嫌长，缘何会短。

假意问的话语，便不会有多少不耐，毕竟于这个答案，并不十分执着。苏玉阑耐心等着，待到烛滴烛泪，复问一遍：“我方才问你，我母妃，从前是你府上的人？”

苏临阙并不知他的算计，面上是一如往昔的温柔笑意，漆黑的眸弯弯，仿佛多年前那一个日，引他心神沦陷的一个笑意，然而这终究不是从前。彼此隔了太多，是仇恨，是一日日挨过的疲倦，苏玉阑于广袖中暗暗摩挲那只冰凉的瓷瓶，容不得回，他不能放过前这个男人。

苏临阙不在意，兀自令人准备了致饭，一一搁上来，有些日不曾一同用饭，这一回难得的相机会使他觉奇异的，如从前一般，以箸挟了少年平日吃的菜，搁在对面碗中：“多吃些。”

这一句话勾起苏临阙的记忆，以及于记忆中深藏的。

说不明长亦或短的等待终于结束，前已然不是熹微的晨光与满架的藤萝，天暗了去，是傍晚了。

苏玉阑敛目，将多余绪敛藏眸底：“我只是想问一问母妃的事，并没有邀你一用饭，不要自作多。”

苦的事，上长的岁月，伴着渐老的时光熬一熬，最后也会渐渐淡了，然而若连岁月都缩短了，那么这一生除却苦，还剩什么。

“我一直以为，得不到的东西，将其毁掉是最好的法。”笑意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扭曲，“我最喜得不到的东西，也最恨得不到的东西，看着只是徒增伤心，可是真正将其毁掉，我反倒更想念了，直到我喜上你，我得不到你，却不想毁掉你。”

苏玉阑只是淡漠看着，并不说话。

往昔的一幕幕重现于前，于苏玉阑，苏临阙并无多少顾及，怎样遇上她，怎样送走她，怎样于没有她的日里后悔不甘，怎样觊觎那一个在上的宝座，怎样得知她的变心，怎样狠心地为她一味□□。

如今方隐约明白了，世上最难熬的，是苦短，而非苦长。

真的能够结束吗。

“我母妃从前是你府上的人？”吃碗中饭菜，苏玉阑问。

问不答案。

苏玉阑坐在寝殿之中，等来了那个人。

“你竟肯吃我夹给你的菜。”仿佛格外惊喜，笑意漫自唇角，便再收不回去，苏临阙看着对面少年沉静的面容，一沉溺去。

“想知什么，我都告诉你。”苏临阙并不生气，难得的邀约使得笑意漫上角，他看一桌面，发觉其上空空，“果真不是邀我用饭，只是这个时候合该吃些东西，饿着肚谈事，委实不大好。”

戛然而止，唯独留苦的余韵。

一如他的一生，没得选，如今一切也要结束了，他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