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远：即没伤亡，便莫一个个大惊小怪。令巡夜的打起神些，也便罢了。转向裴禹，监军明日要去龙华山么？

两人又若无其事相谈了数句，尉迟远便回帐中休息。李骥在后只见裴禹许久仍立在当地，不由上前，正说话，却突然瞥见裴禹面青白，只紧抿着唇角，眉心深蹙。

他一次见这样的异象，只觉惊奇稀罕，忍不住一径说个不停，却没见尉迟远与裴禹俱是面沉似，半晌方瞧不对才住了。

裴禹微微，又：幸而不曾落在营中。

其时，数里外赫然而起一烟尘，半空中一阵淡淡的硫硝气味。疾风过，一团烈焰熊熊而映彻夜空。营中军兵声呼和：起火了！

龙华山寺中，是每逢旬尾时讲经。八月初十这日，慧明法师便在黄公窟中传经授。黄公窟是前朝明帝母亲胡太后母舅主持开凿的，因他姓黄，这窟便称为黄公窟。窟甚为宽敞，正面及两侧龛的主尊佛像神态矜持庄重，座的礼佛图浮雕中的人倒是意态委婉安和。窟雕着八莲花，两侧龛的地面上亦各雕刻莲花纹，以波纹与忍冬纹锁边，从窟向看去，如画一条路径直向正位佛前。

夜风鼓起裴禹衣袂，营中旌旗飒飒作响。远火光映天，却已是秋凉风起。

李骥心犹自砰砰直，只觉这一日间的跌宕，他几乎已要扛不住了。转又望向裴禹缓缓而前的背影，一时竟觉得先生的肩背似有些微微的驼了。

天坠陨石，地裂山摇。民间总有传言，说贵者在天上有星辰与之对应，星辰陨灭，便是寿数将近之时。这两人俱刚得了尉迟否极染病的消息，此时便见这景象，都觉心中忐忑翻涌。彼此都相防着假作无事，只是这各装糊涂中亦有一重心照不宣的意味。

一时，裴禹面上复了血，方缓和了语气：无妨。你去准备明日的行程，我这里不需你了。说罢拢了拢衣袖，转回向帐中。

一时尉迟远也了营帐，见着裴禹，忙的：是陨石？

裴禹方才前骤如压榨般剧痛，连着一条手臂刺痛到指尖，一时只觉一动也挪不动，咬牙：我有些发闷，你不必我，我只站一刻变好了。

李骥惊得脸发白，他不敢声，也不敢伸手去扶，站在一旁唯恐裴禹一便会栽倒。虽只是片刻，却像过了半生似的漫长。

便又黯淡湮灭。一时又听得一声闷响，地面突然一阵颤动，李骥脚亦不由一震。

尉迟远：我已吩咐安置了各军，明日起步就班搭置土山，预备攻城。

第42章：迷惑失故路

李骥回看去，却见裴禹神肃然，面孔竟现几许苍白，脚亦不由自主向前踏。李骥忙抬了帐帘，见着裴禹目不旁顾的踱帐去。

李骥齿微微磕绊：这是，这是什么异象？

裴禹：将军尽请安排吧。

李骥看见形不对，慌忙低声问：先生？

有卫士跑来报：有飞星落在营盘边上，在地上砸个深坑来。落地时有火星燃在一间营帐布幔上，倒不曾又人伤亡。又，那飞星在坑中尤红紫发亮，砸在坑中时初看像是一滩稀泥，此时，已又变如一块石了。

裴禹淡淡：自然要去。

只听裴禹：这是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