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景找了片草丛坐，抱着金乌好好安了一场。沈老师拍着翅膀从蛇手心里挣扎来，化人形，右手托着他的脸颊，压抑地说：“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你能原谅我吗？”

他修习的是生命大，无论受了怎样的重伤也会恢复，那要得他自爆龙珠而死，得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那双熔金似的小睛盯着清景，焦却落在空中，哑声：“就是你上的那些龙珠。”

“我当时是玄元大世界领兵攻打元泱大世界的统帅。你看那个npc，那是我刚知清光去了的时候，我主动叫人送信给于会长，要和万仙盟合作，反攻玄元大世界。那时我真是后悔莫及，我本来可以回去救他，是我故意拖着没回去，才拖得他不得不自爆龙珠……”

当初一起狼狈为奸编考试题，祸害了那么多修士，连带害得他们现在玩个网游都要学习考试的大能啊，就落了这么个结果，真是叫人唏嘘。

清景摸着团成一团的金乌，觉着沈老师也相当苦。本来是为了让好基友过上幸福人生的这么个权宜之计，结果应老师给人得自爆了，留他半辈不光剩后悔了？

这个问题就像扎在他心底的刺，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然而这件事既已经被掀开在了清景面前，他也不想再掩饰自己当年的罪业，更不想让他在别人那里听到这故事。

他可是在梦里坐了好几回牢的，虽然不太清楚应清光当时的想法，却是见识到了他最后的决定。这事本和沈老师没关系，压倒应清光的最后一稻草，是他全心辅佐的妖皇一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鸟类妖族从没想过要信任一条应龙。

他双翅环着，缩在清景肩，轻飘飘地说：“我是想拖到他们杀了凤皇再回去。我想让清光从这个皇朝的重压解脱来，只要凤皇一死，他就没有需要效忠的人了！到时候我带兵回去杀了太初一族给凤皇复仇，他就可以撂这责任，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其实他就依了那些人，说我谋反又能怎样？反正我远在元泱大世界，谁又能动得了我？”

机会回去救他。”沉默许久，沈老师终于开了，平生第一次主动提起当时的事。这四千多年来，悔恨一直如同牢狱般禁锢着他的心，哪怕是后来找到了清景，还跟这条蛇上了床，他也始终不愿意提及前世，不愿意让清景知自己的份。

蛇脑大开，脸一变了，蹭地直起来，认真地问：

沈老师对他一直可好了，从小把他从蛇贩手里救来，养了他好多年，教他吞吐日月，教他用剑，后来还在万仙盟给他找了份工作。虽说有时候占他小便宜，让他叫个爹地什么的，那也说不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除非……

因为应清光的死，是他袖手旁观，乃至推波助澜的结果。

“嗯。”清景低了，在沈老师脸上蹭了蹭，叹：“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是也给他报仇了吗？他不会嫌你没去救他的，他本不想让你回去。”

“你不知。”沈屏山叹了气，神复杂地看着他：“清光狱不久我就知了，可我没去救他。我知太初一族构陷清光，还想通过他构陷我……我什么都知，却故意拖着不肯回去救他，因为我知他修习的是生命大，没人杀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