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看见商小穗，是在那日之后七天。

商小穗被忽略个彻底。她心愤懑，又不知如何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只能跺跺脚，恨：“你就装吧，反正回苗疆找到轮回草了，我就把你烧了寄给哥哥！”

裴绪也欣喜这孩步迅速，应敌机巧，奈何自己命如风中之烛，摇摇熄，实在腾不心思来照看他，只令他同寒山派去忙收拾场面与庆贺劫后余生的活计，自己退居幕后，借着代掌门的面延请鬼医不栉瞧病。

他在江湖声名显赫，武艺其实并不众，原是靠着南疆走商博的名声，对敌时多使的些鬼蜮伎俩，一时叫人摸不清底细，才令他在江湖谱上排到顺位了。若是寒山别的弟甚至代掌门，倒有可能力有未逮，裴绪却与他相熟甚久，兼且彼时早已看破这金玉外败絮心思，防备颇多，怎可能再着？

大抵是

那一日，被王侯商邀上山的江湖人泰半被裴绪和他手里的证据透唏嘘离开，剩若试图趁着混乱场面蹚摸鱼见识了裴绪对付王侯商的手段，再不敢惹事，也陆续山去了，只有王侯商十来个死士，同寒山弟斗成一团，最后寡不敌众纷纷受擒。这其中，浮舟小小年纪，武功却着实练得不错，颇得了一番嘉奖。

裴绪被他羞辱至此，心绪翻涌，给对方留了可乘之机，险些被那人袖里不知何时钻的偌大白虫咬上一。幸好裴绪警觉尚存，电光火石之际心念回转，肩膀一矮避开虫探那一，剑势上扬利落斩断了那人的右手，回剑又挽了个剑花，直直从背后刺转逃的王侯商的左。

王侯商讲完了，一翻拄着剑站起来，伸右手去够裴绪的肩膀。

寒山派一役，因着有裴绪手调停，端地是雷声大雨小。寒山派上原先好背一战、以血涤义的准备了，寒山弟上百来条人，最后却竟只收了一条尸。

那尸,便是王侯商的。

这样来，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裴绪向来少眠，虽是恹恹态，这时候本也没睡着，听到这一句，低垂的帘颤了颤。

那样满怀臆想与癫狂的话语听得裴绪浑发冷。他早明白这当年的知交已变为如今的死敌，也猜到那人是以那般不堪的目光窥伺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卑鄙龌龊的手段，一时间又是恶心又是愤懑，无端生悲哀来。

裴绪还记得那人临终癫狂又凄绝的形容。

至此，蛊者死，裴绪命开始为期两年的倒计时。

裴绪记得，王侯商的尸，也是给她烧了。

只是谁也想不到，王侯商被裴绪擒住之后，不去求饶，反而侧凑在背跨他后以绳索缚他的裴绪耳边，讲四年前两人尚未撕破面时他便给裴绪了那龌龊东西的事来。

原来商小穗存的是这个心思。

他说，他原打算让裴绪活到与自己齐寿，不叫裴绪死在自己后难受，未想到竟没能得手，没得委屈了裴绪。

烧了。

个合适的睡姿，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