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了。”他靠在泥的镂空栏杆上，说：“我想起件事。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妈逗我玩儿，她说‘儿啊，等你长大了，妈妈就把全的事业交给你打理’。我就问：‘妈妈把全给了我，自己要什么呢？’我妈回答说：‘等你长大了，爸爸妈妈也要离开了，到时什么都带不走。’我听了就大哭起来，如果是那样，我不愿意长大，不要他们变老、离开。我妈很无奈，但她还是说：‘不你愿不愿意，最后每个人都会走。’后来长大了，我就想，我妈是对的，陪你到最后的那个人永远只有你自己，但是曾经陪伴过你，过你的那些人存在的痕迹却永远不会消失。”

这些她只能偷偷地在心里想想，决不能透一丝一毫影响了妈妈的好心，正是因为这样，当妈妈欣地相信她找到男朋友时，苏韵锦狠不心去揭穿这个谎言。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怕自己的烦躁不安惊动了梦里带笑的妈妈，实在没办法，便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了床，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直到的意透过玻璃杯传递到她的手心，她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握住了一些实在的东西。

程铮静来，又扯了扯苏韵锦的发梢。

小地方的夜晚，灯光仿佛都随人睡去了，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静谧。苏韵锦轻轻地坐在老旧的沙发上，难以视的黑暗让她错觉爸爸还坐在边，笑呵呵地凝视着她。曾经爸爸和妈妈相濡以沫的是苏韵锦最为向往的，原来什么都会改变，那世上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呢？一侧小房间的门有了轻微的响动，看来有人和她一样深夜未眠。苏韵锦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睛，看到程铮站在房间门。她想了想，朝他打个手势，程铮随她走到了家里那个狭窄的阳台上。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安我吗？”苏韵锦确实有些惊讶，这不太像程铮会说的话。或许在她看来，他一直是个智商和商不成正比的傻瓜。

程铮在黑暗中静默的侧脸比想象中更容易让人心动，苏韵锦掩上阳台门，低声：“睡不着？”

可对于苏韵锦而言，她曾经快乐而清贫的三之家永远不存在了。妈妈会有全新的归宿，会有一个新的家庭，从今往后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那么冷清，原本还以为可以和沈居安平平淡淡相互依靠地走去，只可惜少了一缘分。

“这怎么一样。明天唯一的亲人要和另外一个人重组家庭的人又不是你。还想着纸盒的事？傻瓜！”

“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也是。”

程铮笑：“我只是看不惯你像只被遗弃的浪狗。”

她随意取笑他的时候仿佛有种特殊的亲昵，程铮心中一动，他不敢说，虽然纸盒的事确实让他大受挫折，但是他不是那种小里小气的人，睡了一觉就基本上忘了。他睡不着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枕上有她的气息。白天心里有事倒就睡还不觉得，夜之后那味就像灵蛇一样钻他的心，还伸鲜红诱人的引信一一舐着……这是她睡过的地方，抱着她的被，就好像把她……再想去估计又要事了。

“你本不懂我的心。”明天以后，妈妈就是另一个家庭的女主人，这个家庭和她没有关系。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但妈妈不再只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