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灯靠在他怀间,稍稍缓过一阵痛楚,抬手牵住他的衣袖,声音轻轻缓缓:“我若是不弃呢?”
顾蔼一怔,才反应过来,他竟还记着自己最后的那句“若是王爷不弃”。
大概是由于痛楚的缘故,怀里的少年绵绵靠着他,连额发都被冷汗浸透了贴在额角,显得异常温顺安静,也让当朝首辅几乎忘了小王爷一是刺见谁扎谁的架势。
陆澄如警惕抬,往他怀里缩了缩,目无声疑惑。
车绕到了主上,忽然听见对面传来纵疾驰。
要去太医院,就不能一直用着止痛剂。上一支止痛剂的效果已经差不多消失了,陆灯没再补上,刚刚猝不及防牵动伤,才确实觉疼得厉害。
随安抚的话说到一半就觉不对,顾蔼话稍止,犹豫着落目光。
顾蔼匆忙抬手将人护住,翻转着护在前,自己替他狠狠撞在车厢上。车帘掀起来,庶的大皇鲜衣怒疾驰而过,全然无视官禁护卫拦阻,张狂得肆无忌惮。
顾蔼蹙了眉峰,收紧手臂,拿袖替他慢慢拭着额间汗。
皇上受前代争储教训,除了太心教养,故意放纵皇家弟学得不着边际,如今看来已成了气候。若是这般去,这些被刻意养歪了的皇族弟便是将来变法大成时,用来杀一儆百的第一批靶。
“我若是――不弃呢?”
“失礼了――王爷,我看看伤。”
两人离得近,说话也不用声。陆灯轻气,及时合理运用上了自己的人设,抬一字一顿地清晰说去:“你变法,恨你的人多,有人要害你,有人要杀你――那一位也等着要杀你。我都知……”
“我的玉佩。”
怀中的少年似乎疼得狠了,紧闭了睛在他怀里,轻轻颤栗着,额间冒细密冷汗。
顾蔼定定望着他。
……好么?
顾蔼微笑望着他,一手稳稳揽住他,语气耐心平和:“麻烦王爷还我一。”
“正月十五,王爷府上可有什么安排吗?若是没有――得了
顾蔼将覆落在他的手慢慢收回,轻攥了拳慢慢拢回袖中,视线仍落在那一双黑澈眸里。
明明都给了自己了!
惨白着脸的少年王爷尖尖的小刺又颤巍巍探来,努力直,板着脸望他。
顾蔼沉默良久,忽然轻笑起来,朝他伸手。
云,澄如秋。
车夫匆忙闪避,车狠狠一晃,陆澄如跟着趔偏,清秀眉峰忽然蹙紧,白了脸闷哼一声。
终此余生……
少年的目光净,分明在万丈红尘里摸爬打了一圈,却依然没沾惹上片尘星灰的净,不容躲避地直直望着他,在等他的答复。
陆灯有些着急,迎上那双睛里温柔却不容置疑的目光,抿唇犹豫半晌,才终于小心从袖中掏来那块玉佩,谨慎地递过去。
少年王爷疼得悸栗,顾蔼暂且将心思放在一旁,小心解开他外袍,目光被肩上青紫淤血引得狠狠一缩,底光芒终于彻底沉来。
话说的多了,晕的就更严重。陆灯闭上睛缓过一阵眩晕,抬望着他,目清澄。
自己心中同样纷乱,顾蔼哑然一哂,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先不说这个了,王爷伤得严重,得叫太医们仔细看,别的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