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是不坏事，偶尔遇到能帮上忙的，就搭把手，我什么都不会的。”郭长城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自然而然地变成了蚊音。

神农药钵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山圣教导，其实今天我过来，也是向山圣请辞，晚辈也算功成退，再附在凡人上不像话了。”

神农药钵表愈加疑惑：“那为什么山圣留了镇魂灯和镇魂令？为什么祖师那时候不偏不倚地放了山圣您的记忆和力量？”

于是他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变得像一个长辈。

“那你怎么决定自己什么、不什么呢？”祝红嘴问。

呢？”林静喃喃地问这么一句，而后不等郭长城听清，就又问，“对了，你班以后去什么？”

再往远望去，看见小区绿化带里、房巨大的台上，锦簇的花团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大片绽放，神农药钵这才发现，原来意已经十分重了。

“再等等吧。”他说，“也许再过上一二千年，你自己就明白了，这些事别人告诉你不用，非得你自己去会。当你想要以殉的时候，总是能碰到一些别人不明白的事，镇魂灯也好，神农的契约也好，当年对我们来说，未来的事，我们都只能大概摸到一个影，也许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

神农药钵更加迷惑。

赵云澜嘴角扬起来，脸颊上的酒窝：“我们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要一个接一个地死光光？神农让你看着斩魂使，五千年就把你看成了一个阴谋论者吗？”

神农药钵呆了片刻，沈巍已经走上来了，冷淡但彬彬有礼地对他了个，目光落到赵云澜上，却瞬间就温柔了来：“现在就走吗？你们的话说完了？”

赵云澜愣了一：“什么时候走？”

“山圣当年留的大神木木牌，为什么叫镇魂令？”

“沈巍决定抹去我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契约上一切的事，”赵云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契约终了，神农加诸在我们两个人上的力量彻底消散，所以我才能‘醒’过来。”

“今天。”神农药钵说，“我上把赵先生送回去。”

赵云澜斜靠在窗边，懒洋洋地翘着二郎，正望着窗外，窗外就是龙城大学本，不知是不是快考试了，刚课的沈巍被好几个学生围住问问题，赵云澜看着看着，睛里就带了一笑意，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嗯，什么？”

赵云澜扫了他一：“你说呢？”

郭长城：“不……不为什么，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我们死了，天地间自然有新神圣，前车之鉴，不算枉死。”赵云澜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知沈巍上楼来了，站起来拎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风衣挂在胳膊上，转过来看了一神农药钵，“你不就是‘新神圣’的其中一个吗？”

林静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佛珠手串：“小乘讲究修行度自己，后来有大乘，讲到了度众生――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小郭，你整天东跑西颠地忙，是为了什么呢？”

赵云澜看了他一，那神不是儿看父亲，而是透过两个人的，落到了药钵本人的上。

“嗯。”赵云澜应了一声，又对神农药钵说，“回去时候开车慢，别让我爸察觉到什么，照顾好他的。”

郭长城像一只刚从里被拎来的鹅，呆呆地伸长了脖，不知为什么大家突然都对他很兴趣，或许是电视剧看多了，这种被众人瞩目的觉，老让郭长城有种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即将不久于世的错觉。

神农药钵：“那么说……是巧合？”

“也好。”赵云澜想了想，洒脱地对他挥挥手，“保重，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也不是。”赵云澜想了想。

郭长城：“哦，我先去李家送东西，然后藏南支教行动组的暑期计划开始启动，我晚上帮他们一海报和宣传册之类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一直沉默的楚恕之忽然说，“是在一个古墓的画里看见的，什么年代已经不可考了，叫‘人心存污，常忧思而多苦，固怒而生怨，尽可为不可为之事，唯不作恶三字，乃天大善，可济世镇魂者，无他耳’。”

神农药钵顿了顿，慎重地斟词酌句说：“我听说世上有两种人不怕死，一种是心中有大执念，无怨无悔的，还有一种人是知死亡那边有什么的人。这五千年里，镇魂灯一直在烧，而今小轮回破碎，大轮回以鬼王魂为媒、借镇魂灯的大功德连成，是否也是先圣们的一场豪赌？”

神农药钵问：“如果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两人一起了楼，神农药钵默默地站在窗，看见他们一起缓缓地、用午后散步一般的速度往龙城大学对面的一片花园洋房小区走去，他想起来赵云澜说过的，等沈巍一起搬家的事。

“可济世镇魂者，无他耳……”这话仿佛飘了半个龙城，从赵父……不，是神农药钵的嘴里吐了来，“这些日我一直心存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