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言看她这样，也隐隐有些难过。痛得太深，反而不愿意表来，但他能理解她。他在室转了两圈，说还休地回望她。半晌了气：“你别担心，紫府君虽然驻守人间，但他终归是上仙。一个活了万把岁的人，说他一句老谋深算应该不过分吧！他肯定留了后手，必要的时候会自救的，你就放心吧。”

她这才微微一笑，拧上楼。月白的裙裾从墨绿的毡毯上缠绵过，像一弯明月曳过满池浮萍，波光消散，浮萍犹在。

众人又矮去三分，齐声是。

她脸上挂着笑，然而那种笑，是比当初的兰战更刻肌刻骨的一种森冷。人总要经历波折才能长大，以前的楼主虽一往无前，但也带着少年的意气。她好战善战，手段直接，目的明确。不像此刻，安抚之外兼震慑，当权者的手腕日渐圆起来。

局外人的话，最终也不过是宽。她不想同别人细聊的事，把木笄放回去，挑了支藤花步摇

崖儿有些不耐烦，“不言，你应该找自己的事。”

真。我波月楼的前，大家也都知，当时暗杀四起，江湖上人人闻之变。这两年转了行当，过了两天和日，但也不能忘了老本行。外面那些门派，咱们个个结过仇，一旦楼破，没人能幸免。当然了，我料定有人怨我祸及本门，我还是那句话，有不服者，可以来一战。战赢了，楼主的宝座归他，还可将我交给五大门派，平息争端，没有人想试试么？”

胡不言看她神，知她又在想念紫府君，便自告奋勇：“等这里的事态平息了，我跑一趟方丈洲，替你打听仙君的境况。”

他表示：“老板就是自己的事。”

她话虽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萌生这种念，大家齐齐俯首：“属等誓死追随楼主，楼在人在，楼破人亡。”

胡不言很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老板也不是我想就能……我的意思是，老胡我无长，但受尽老板。虽然可能仅仅属于人对的……反正无论如何我心里有数，我要报效你，不是殚竭虑，还是以相许。”

她听后倒也寻常，不过垂首好，“多谢你。”

世上没有什么比生离别更叫人痛苦，她托着那支发笄，满心涌起悲凉来。

胡不言跟了上去，这满楼的人，只有他最闲在。自封的门主也得到了楼主的首肯，就像没什么功勋的皇亲国戚封了王，充满独得厚的骄傲。作为报答，他决定要更加贴微，于是亦步亦趋近跟随。

崖儿起先没太在意，但话从脑里转了个弯，发现不大对劲了。她回过，杏圆瞪，“我早晚割了你的。”

崖儿拿这只狐狸没办法，也懒得理睬她，只牵着袖，坐在镜前挑选发簪。

崖儿尚算满意，盘着指上的指环，懒声：“如此就好啊，波月楼从不亏待勇士，也绝不轻饶叛徒。这两天都给我安分守己，没有我的令，谁也不得随意。”

整盒的珠翠间，横卧着一支古朴的木笄，她把它拿在手里轻轻抚，这是那夜定，他从月桂树上折来的枝桠，供她绾发用的。木笄还在，可人却不知怎么样了。大司命那也没有传回消息来，如果天帝能够容，就算罚他永远忘记她，只要他在蓬山好好的，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