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殿里,窗屉上勾绕的雕花纹路,斜照在柳的蝉衣上。他材颀长,那泓翠绿飞直,嵌上了铁画银钩,愈发有种生人勿近的况味。
就是这里,四海鱼鳞图隔着玄妙的结界,就在这扇大门之后。
要务,还有自灵……”
崖儿是第一次近距离接琅嬛,先前在琉璃上只是看个大概。这巍然矗立的楼阙,从远看去有些像寺庙里的玲珑塔,但比塔更庞大繁复,每一层有九翘脚,角上各挂篆满梵文的铁。那晚风雨大作时,隔着隆隆的雷电,也能听见悠然传来的叮当声,此为大音;至于大相,没有见识过仙邸奥妙的人,大约很难想象。以琅嬛为圆心,在中上的位有个峥嵘奇石组建成的天环,方圆约有百丈,无依无傍地悬空笼罩着楼,不论是远观还是仰望,都会让人心里升起巨石压的恐慌。
崖儿顿时直起了,想看清他的回答。然而紫府君抬抬手,截住了大司命的话。有风过,起零落的长发,他微微偏过,看不见他的型,他说了些什么,便也无从知晓了。
第20章
起先说得还算像话,到后面就开始不着调了。紫府君大皱其眉,“大司命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你不该把青耗费在这个地方。毕竟山里都是修行者,你该回红尘中去,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她抬看见他,似乎羞于刚才的忘我,扭了,转瞬又神如常。笑还是纯质的笑,有些故作轻松地说:“先前大司命来找我,说要给我钱,让我山。这人真奇怪,我在这里杂役,又没有偷懒。他很讨厌我,还去琅嬛找你告状。要不是看他人模人样,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暗中喜你,才不让我靠近你。”
譬如奸妃乱政,良臣的忠言毫无用武之地,当个奸妃真是令人快乐和满足的成就。
隔窗的始终看着殿里人的动静,她的手指从香托划过、从文房和书案缠绵划过。指尖每移动毫厘,都让人想起电闪雷鸣的那夜,彼此间离乱的气息。
她拿掸去掸案上的灰,拂过那方竹篾香托时,不由停了来。一时五味涌上眉,她跽坐在案前,伸手去抚那扁舟瘦削的轮廓,仿佛面前正站着他。
细回忆,不敢回忆,怕那种不堪的觉再次灭。终究不能沉迷,浅尝辄止的一场梦,不必太认真,权作寻开心。
她却不以为然,“遇见一个人,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就是我的归宿。”见他还要开,她拿手一挡,“什么都别说了,不就是嫌我得少么,我多儿总可以了吧!琉璃十二我已经都打扫过了,还有哪里需要洒扫?”他好像有词穷气短,她大手一挥,“算了,我自己看着办。”
崖儿不由怅然,但大司命的忠告如她推测的那样不受采纳,正合了她的意。山间空气很好,带着的清冽冲刷五脏六腑,她调开视线望向远方,松快地吐纳了两。再转回目光时,见琅嬛前的两人都回看她,她咧嘴笑,大方地向他们挥了挥手。
这一看,便看到了琅嬛天。
她拍拍袍站起,扛着她的扫帚了第一殿。殿里洁净如往常,紫府君是个淡泊的人,连行动的轨迹都如烟似的。即便他长时间在此消磨,那些动过的东西还是会各归各位,不依赖别人,也许是一个人独活太久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