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当然是见过他的脸的，还曾嘲笑他摘掉面时就像一个白面小生，是最不像死士的死士了。

黎王救了他，他把这份恩谨记在心，不是死士还是什么，在他看来都无所谓。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正确的事，他杀人，是因为相信黎王能结束这乱世。若必须有人手染鲜血，那他无亲无故，便可无所畏惧。

苏染便笑：“你可别觉得我麻烦，若是老字号的茶楼都知晓这理，每年都得雇几个壮的专门挑，各的有何的滋味，便是同姑苏，东山和西山的都是不一样的。”

梅公心里……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位的呢？

燕三白是真的看不懂苏梅，她明明无比怨恨这个世界，却又对它无比留恋。她明明无数次想要燕府消失，然而当燕府真的遭逢大难，她还是请求燕三白去保护她弟弟。

小院里只一栋独立的小楼，三层，胜在小巧别致。

那是红河岭之后，燕三白拼尽全力也只救一个关卿辞，而当他抱着那孩跑去，回首看到火光中的红河岭时，第一次，对黎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无尽的怀疑。

零丁不与他理论，自斟了一杯茶尝尝，他这愚钝，倒也没品什么不一样来，“不过这梅公也忒会享受了罢，都来了北境了，还随带着姑苏？那他喝别的茶岂不要还用别的？车上装得吗？”

“庭山？”零丁疑惑，庭山可离这儿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苏染解释：“好茶需好，一般来说，什么地方的茶，与它最为般的便是那个地方的。碧螺原产于姑苏，地江南，南与北其实大有不同，最适合用来泡碧螺的，便是庭山泉。我自幼生长在那儿，每年早采茶时，家中都会派人去庭山挑，可是半也虎不得的。”

燕三白俯端起一个茶杯，端到鼻轻嗅。李晏凑过来，茶香虽已消散大半，但仍敌不过他那灵的鼻，“这是碧螺。”

抿了一，苏染仔细品着那，睛忽然一亮，“这是庭山泉。”

零丁撇撇嘴，不就是喝个茶么，怎么这么麻烦。

苏染跑过来闻了闻，又拈一片茶叶仔细看了看，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招呼零丁过来把小火炉重新然，壶里还有些，等煮沸了，凉了凉，再冲一只新的茶杯。

白从中救起，恐怕当时他已心生死志，就此永沉底。

然而怀疑的种一旦滋生便开始疯长，关卿辞恐惧和愤恨的神像是泣血的诘问，面的脸一度变得苍白惶惑，然后苏梅一个巴掌，将他重新扇回了人世。

“姑苏……”李晏却似想到了什么，抬看着燕三白，“你可知晓苏梅家乡何

闻言，正在看墙上书画的苏染回过来，“碧螺？让我看看。”

“我们去看看。”李晏。

推门去，屋里却不似外面那么清冷，红烛罗帐，依稀还是当年模样。他们第一便看到了那正对着房门而放的案几，案几上摆着成套的天青茶，旁边放着红泥小火炉，茶已冷，但压在最底层的炭火，却似还有余温。

“应该是他回来过了。”燕三白拾起地上落的一朵红梅，看来至少梅公把苏梅放在了心上，不然不会特意回来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