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师尊的禅房来已经很晚，但修远还是习惯地去了院後的洗孽塔。

“我知。”师尊放柔了表，仿佛坐在那儿的不过是一个慈祥的老者。

里面再没有动静。天寒已经离去了。

修远怕他误会，赶忙说：“弟不是故意的。”

第3章

修远低著，沈默不语。

每次遥遥相望，表面云淡风轻，里却是轰隆隆的响。你对他人笑，对他人好，他人对你的笑，对你的好，像刺，像毒一样，无形中，便将他粉碎骨了。

他独自站在忽然飘起来的大雪之中。

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走房。

“我和天寒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榻上，伏龙寺的掌门目光深沈，正经危坐。旁边燃著禅香，正缭绕著丝丝缕缕如丝难断一般的烟雾。

老者挥了挥手，烟雾被打散，只剩若有若无的残香在鼻间。“这麽多弟，我与你得最久。若你得成仙，我反倒是有些舍不得。伏龙寺没有你，不知会乱成什麽样。”

快磨烂了……

他经常把自己关在里面，苦想那困扰著自己的缘。但是这样的幽闭并不能解开它，反而让它越缠越深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无似有，叫人参不透。“你二师弟上就要历劫，希望你能帮帮他，如果他能顺利渡劫，算来便是伏龙寺第九十九个得弟。虽然我很想你一直在我边，但我更想你──不辱师门，自自立。”

他看了大弟一，又说：“我只是真切地希望，你能放前尘往事，那些对你来说，已是虚无的瓜葛。断掉七六，或许是残忍的，但是成仙之後，你会上到一个前所有未有的度。那时候便会发觉，红尘，并不是非留恋不可，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等著我们去。”

“好了，暂且不说这个了。天寒，劫难将到，你一定要争气，别让师傅我失望的好。”

太累了……

“我知这并不容易，但是不要纵容自己的心。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将苦其心智，你大可把它当作一种磨难好了。”说到这儿，他微微一笑，那笑如拈花佛陀，动人心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何染尘埃。”

“修远，虽然我并不看好你，但十分看重你。所以，我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想太多。”

他对他，激烈的程度，不亚於这里的所有人之和。而越是如此，越要冷淡得仿佛把活著这件事都忘了。紧紧憋在心中，那种煎熬的觉，已让他痛得麻木。麻木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以至於他分不清楚那颗心脏，是不是，依然为渺茫的希望而动……

楼梯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大师兄，是你吗？”

修远转过，目光有一丝怔忪：“无尘，你怎麽来了？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回去睡觉。”

直到师尊喊他：“修远，你要站到什麽时候，快来罢。”

而他却不能表现来。独自消受这周而复始，越演越烈的凄凉。可能谁也想不到，那个叫修远的人，看似对自己的师弟漠不关心，然而在乎他迷恋他已经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

“师尊，我明白了。”

无尘虽然阅历不多，但冰雪聪明，上就想到了应对之词：“大师兄，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