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涨般一浪过一浪的、巨大的挫败与失意,换别人,心智多半已经垮了,他心里,定也是很苦,定也是比谁都焦烂额,但并未听他抱怨过一句……
封野的日渐康复,虽然还不宜在上颠簸,但乘车已无大碍,他便要燕思空与自己同乘陪伴。
于是元南聿留在广宁理楚军俘虏、重建城墙、人事变动等事宜,封野和燕思空匆匆地赶往大同。
燕思空淡:“你想谈什么?”
“你给醉红取的名字,便是意喻‘少年不老’,愿景那般好,可惜,谁能不老呢……”
有悲喜,有成败,有生死。
封野略显失望:“你我之间,除了正事,和我的伤势,便没有别的可谈了吗。”
这日,封野草草吃了几饭,便让人收了去,燕思空见了,说:“你吃完饭还要服汤药,怎就吃这么?”
封野挪到了他前,将他抱了怀中:“不谈也无妨,只要你在我边就够了。”
“是在担心小殿吗。”燕思空,“哪答汗不会对小殿不利的,待回到大同,此事定可顺利解决。”
可封野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从前他宁肯牺牲一切,也要保护的小世,如今成了盖世狼王,尽俩人之间的恩怨已经难以理清,但在他心中,封野始终是一个山一般的男人,这山似乎压不弯,摧不倒,永远都会屹立于前。
“没什么胃。”封野靠在车的垫上,眉轻蹙着。
燕思空颤声:“是啊,谁能不老。”如封野所说,他也想回到从前,他甚至想一气回到九岁之前,他与生生父母过着
“不止。”封野低声说了一句,就疲倦地闭上了睛。
这些时日以来,封野夹在京师与辽东之间退维谷,中伏,受致命伤,将泣血打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又得大同老家局势不稳,自己的儿沦为质的消息。
“我曾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后来才发现,多是年少轻狂。”封野用面颊贴着燕思空的面颊,受着怀中人的温度,“可我真想回到年少时啊。那时,我爹还活着,我封家还是世代忠良,你和我,还两相悦……”
燕思空静静地听着。
前的封野,那紧蹙的眉宇之间,该是埋藏了许多难以想象的痛苦吧。
“你可是不舒服?”
封野温的唇柔柔地落在他的发际和面颊,轻声说:“空儿,你知吗,我心里有很多害怕。”
燕思空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想象过封野在想什么了。
燕思空静静凝视着封野,封野似乎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睛,刚好捕捉到燕思空闪避开的神。
燕思空安静地任封野环抱着,心中很平静。
鹤轩看过燕思空送来的文书后,并无异议。这些文书包将宣告天封邑封野的圣旨,以及四府与朝廷之间关于军政法税的种种约定,其中细则自然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陈霂唯恐夜长梦多,统统答应了。比起京之后,他要经历的一系列军变、政变,以及如何让自己看来名正言顺的践祚,这些条款本微不足。
封野淡淡一笑:“你在看我吗?”
燕思空看着封野明显消瘦了一圈的脸庞,和那青黑的底,心中突然有些动。
燕思空听着听着,心中便酸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