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的面颊动着,他不怒反笑:“便如同你一样,坐于龙椅之上,却时时要提心吊胆地北望,不知哪一天,封家狼旗就会再次招摇在你的王畿。”
陈霂笑:“不愧是我的先生。若今生今世,你我还能再见,那必然有一个人,是沦为阶囚。”
燕思空面无表地看着他。
“你可知我年少时,没有一天不幻想皇帝,只有贵为天,才能让人不敢再欺辱我母二人。”回想起不堪地过往,陈霂中难掩恨意,“父皇不愿意我皇帝,很多人都不愿意我皇帝,我便想,有朝一日我定要皇帝,还要永为后世赞颂的圣主明君,我要让天人、让后人,都看到,我陈霂,天生就是帝王之才!”
燕思空深一气:“好,我会在北境看着你,看着你为百姓带来太平盛世,可如若有一天,你也变成了一个沉迷声、信奸佞的昏君,那你的场,未必比你父皇好。”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陈霂攥紧了鞭,“如果没有封野,你便会全心全意为我。你我曾约定,我皇帝,你宰辅,复兴大晟江山,你可还记得?”
陈霂浑僵。
“霂儿。”
“不是父皇,不是封野,是你。”陈霂的嘴唇轻颤着,“当你,一把火烧了我的粮草时,当你在我和封野之间,总毫不犹豫选他时……母妃死后,你曾是这世上我最喜、最信任的人,于是我最恨你。”
燕思空看着陈霂的背影,前浮现了那个躲在他怀中哭泣的可怜少年,他心中一紧,慨万千,不觉叫了这两个字。
“封野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陈霂阴沉地笑着,“但至少现在,我把皇位从他手里抢了回来。”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燕思空平静地说,“若我当时不扶植你,封野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必遭藩王围剿,你们是互相成就。”
“所以,你要用我弟弟报复我吗?”燕思空寒声,“你可知你胆敢对他不利,哪怕是碰他一手指,宣化至京师,急行军十日可达。”
“我什么都不曾忘过。”燕思空,“我也曾真心希望你当皇帝,可惜我早该看清,你并非能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中伏那一天,我夜观星象,有紫气微茫于西南,我以为是封野,如今看来,是你啊。”
陈霂颤
燕思空颔首:“不错,所以此生最好不见。”
陈霂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令燕思空背脊发寒,他:“先生放心,我定会好好招待他,我要让你每一年的秋收过后,都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南京,再辗转反侧地等着他回去,想着他在京师是否危机四伏,与你一样度日如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哪一天,他就再也不能回到你边,哈哈哈哈哈——”
陈霂深深望了燕思空一,勒紧了缰绳,儿在原地轻踩着,他垂了帘,调转而去。
陈霂没有说话。
“希望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还能记得我曾经对你的教诲,记得如何为君,如何用人,如何治国,如何安民。”燕思空沉声,“要多听沈大人的谏言,他是真正的社稷之臣。”
陈霂看着燕思空的睛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绪,他微微一笑:“先生,你知这世上,我最恨的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