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骑虎难，每个人都是骑虎难，每个人都知，一旦放弃便尸骨无存。所以要继续战斗，他是这样、霍青鸾是这样、宿家也是这样。

他踉踉跄跄奔太极殿，奔了瓢泼的大雨里，直到人影消失，众人才从如梦的境里挣脱来。

他终究是个心的皇帝，不如先辈铁血，总想着顾全，却不知不觉伤害了所有人。

太见皇父脸发青，忙上前搀扶，“皇兄是气急攻心才会言不逊，皇父千万别和他计较，保重龙要紧。”

皇帝立刻便断了他的念想，“和你不相！”

皇帝闭上睛长叹：“是朕的不是，一切都是朕的错。”

这前朝走得没人了，信王往那空空的髹金龙椅上看了，即便灯一盏盏熄灭，它还是晦暗最耀的存在。权力

难嫌他不够痛吗？

皇帝拍案而起，“因为你母亲教女无方，到最后还在袒护那个不孝女，图栽赃青主，为你肃清前路。朕自龙潜起到今日，二十多年了，什么样的朝局倾轧没有见识过？当初兄弟间的勾心斗角，在朕边也发生过，朕只想同你们说，安分守己才是立世之，不要试图扭转乾坤，谁有登极之命都由天定，是你的，早晚跑不了。二十多年前的夺位大战，朕的十个兄弟，折去六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在前，朕曾对自己说过，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发生在朕的儿们上。朕对你们兄弟，也算费尽了心力，可是到来手都伸朕的药碗里来了，朕活着，就这样招你们不待见么？”

在皇父的心里，谁才是至亲骨肉，是割不断抛不，想要一力维护的人，现在总算看分明了吧？从来只有太，永远只有太。母后大行后他搂着他们兄弟说的话，在太这里全数得到了应证。他果然是向着这个接班人的，他对得起母后了。

“儿送皇父回去休息。”他低低说，“接来的事交给儿，青鸾恨的是我，我去向他赔罪。”

他转回，见郡王还在，“三哥，今儿上我的武德殿将就一晚？”

这样无边的悲伤，还能用什么话来安呢。太挂心皇父，愈发的憎恶霍青鸾，其实他并不是个容不兄弟的人，可过去的十年间，从他母后染病起一直到今天，左昭仪母从来没有停止过算计。一个太的衔就那么重要吗？要不是他自小受封，离开这位置就是死路一条，他真想将这把宝座让给他们，自己捆上星河，带她游山玩去算了。

郡王摇，“不了，我脑仁儿疼，得回家找个人给我火罐。”说着背起手，怅然往门上去了。

皇帝的这番话无异于闷雷，压抑却又重如万钧地罩在众人。没有人再站得住了，纷纷跪地叩拜，乞求圣驾息怒，唯有简郡王还立在那里，他颤抖着，摇摆着，泣血般哀嚎：“皇父当初为什么要生儿？儿现在多后悔来人间走了一遭，让我看着至亲的人接连离我而去。我给母亲的骨笛，给妹妹带的灰兔，如今应当怎么置……她们都不在了，我离京短短半年，她们都不在了……”

儿搀着老父往中朝方向去了，信王看着那一父一的背影，忽然到深深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