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十七年三月初八,北狄新首领终于遣使向云烈递上议和国书,声称愿为大缙藩属之国,烽烟才彻底散尽。
显隆四十三年腊月廿六,因冬季到来而缺吃少喝的北狄人惯例越境,打算碰运气看能不能抢一票过冬粮,却被准备周全的临川军打了个其不意的伏击。
“或许是我自私狭隘,听你说不必亲自上阵,我就安心许多,”罗翠微在他肩蹭了蹭,小声,“这样,已经很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三)
云烈闭了闭,寒意不明地轻嘶一声,“别乱来啊,你再这么随意轻薄,我报官了啊!”
(四)
在前线的八个月使他浅铜的面又深几分,那一急于归家的风尘仆仆使他的形容有些落拓。
说完,贴在他衣襟取的手还很氓地揩了一把“油”。
“在无端遭人轻薄,”云烈抬眸望着她,带笑的黑眸转深,“请王妃殿,务必将我与那氓小贼关到一。”
三月十二的午后,云烈终于满心雀跃地迈昭王府的大门。
罗翠微无声笑开,倾过去压上他,伸指尖挑了他的巴,“巧了,如今整个临州,昭王妃殿刚好得了所有的官。堂有何冤,又有何诉求啊?”
她使劲眨了眨,撇去中星泪意后,红唇微扬,眉梢轻挑。
(五)
榻中,锦被翻着狂浪,炙两躯缠着炙缱绻。
一切都会有的。
罗翠微是最受不得这种伤气氛的。
只要你我十指紧扣,终有一日能卸重担,并肩漫步枝花间,喁喁接耳,温柔笑谈起当年一起看过的日、云海、瀑间虹彩。
谢你肯与我风雨同舟;谢你肯与我同共退。
从这一战起,临川军与北狄就开始了长达三年的缠斗。
这三年间,在王府与防区之间来去匆匆的云烈,不但遗憾错过了圆开叫的第一声“父王”,也错过了次生的那一日。
“胡说八,”云烈眶有些,发哽,“我家微微,是天底最大度豁达的人。”
谢你好如斯,却愿执我手共担此生。
与利国利民的大局相比,这些事似乎微不足;可对一个家来说,这些事又必不可缺。
开学说话,错过牵着她的小胖手走第一步路;会错过在妻疲惫时拥她怀,错过她难过低落时哄她重展笑颜。
窗外,明月照着积雪,漫天朔风卷着冰寒夜。
缓了片刻后,他徐徐抬,郑重的目光望她的底,“大恩不言谢。”
措手不及的北狄人仓皇溃退,原以为临川军只是如以往那般,将他们赶回原地就会鸣金收兵,却不想被一路追击至戈。
中殿的花园,侍女正抱着不到两岁的昭王府二公在树玩耍,还有三个月就满四岁的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圆乎乎的小手托腮沉思状。
“怎么就不言谢了?如此大恩,你该以相许才算深义重,”她顿了顿,补充,“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
显隆四十六年秋到四十七年,这场旷日持久的鏖战终于最激烈的收尾阶段,一连近八个月,云烈都没有机会从防区撤回休整。
云烈越想越难受,臆间闷闷绞紧。
此生还长,终有温相守之时,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