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并不意外,反而了然地。周霁这样文武兼备的谋士,必定是家学渊源。
嘉宁觉得,这可能就是语言的艺术。明明都是在说她消瘦了些,姜媪说来便惹她不快,苏氏说着却并不会让她觉得唐突冒昧。
听她言语,嘉宁再次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自己这个君姑,倒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什么话都敢拿到外面到说。这种绵里藏针的恶意,既“绵延千里”,又让她诉讼无门。
周霁拱手,苏氏屈膝,齐齐向嘉宁见礼。
“郡主、砚堂(陆少将军)。”
“周从事,苏姊姊。”
两人来得时间尚早,离昏礼仪式还有些时辰,新妇上午便了青庐,不少女眷都想去近距离看看新娘。这是嘉宁第一次参加旁人的婚礼,暗暗觉得新奇——并州无人份比她还尊贵,她格又矜傲,鲜少有需要她府赴宴的场合。
正忙着招揽宾客的周霁夫妇此时恰好迎了上来。
嘉宁展颜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老病,好几年没犯过了,如今已经大好,劳姊姊费心。”她容貌虽,但气质偏冷,不是那种让人容易亲近的类型,但因唇边生了两个小小的梨涡,一笑梨涡漾,倒是看上去可亲不少。
或许是因为曾久居雒阳,周宅比之苍茫质朴的陆府显得更加致秀丽,与雒阳建筑的雕梁画栋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一中庭,嘉宁便指着挑而的池中怪石、蒙络摇缀的溪边翠竹,赞:“周家请的造园师傅颇准。”
因周霁与陆聿交好之故,苏氏算得上晋阳城难得的一位嘉宁愿意交往的贵妇人。
苏氏隐隐察觉嘉宁今日似乎比往日更温和些,便大着胆挽了她一只胳膊:“山居好玩么?楚伯母说你上山住了两个多月,我一直寻思着上山来探望你,可惜近些日忙,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上个月我遣人送了一支野山参,也不知合不合郡主心意。”
后,陆玦在周霁等人帮扶稳住政局,宝剑还未来得及磨砺开刃,天大乱,各地起义并起,周霁病卒于征伐巨鹿途中。嘉宁不记得时间,但周霁与她离世不会间隔超过一年,也就是周霁死于和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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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格开朗大方,上前拉住嘉宁一只手,上上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嘉宁,你可好些了?我听楚伯母说你病了好些时日,瞧,今日一见,我便觉得你瘦了些。”
嘉宁心中唏嘘,陆周两家为通家之好,她作为陆聿的妻,竟然全然不知周家次娶亲之事。前世的她这个时候和陆聿吵了架,拒回晋阳,仍在太山山居住着。
陆聿揽她腰际,小声解释:“是孟渊的父亲亲手画得图纸。”
嘉宁与陆聿一同前往周宅。
周霁是陆聿的好友,嘉宁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摆郡主架,俯回礼。
她嫁来陆家三年,一直是骄傲冷淡的郡主派,既不衷于交际,又偏安一隅,这并州境的消息,若是楚夫人或陆聿有意隐瞒,她是半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