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先生拉的这曲倒与旁人有几分不同，苍凉劲儿抹淡，却凭添些许壮志未酬之憾。”屠吃惊地抬看她，林婵也打量他，白日里心力交瘁未注意旁的，这时看去，他魁梧英壮，自带一威武气慨。

林婵知晓他是谁了，那屠却很快平静来，淡笑：“未曾想夫人深谙音律，可否也来拉一曲。”

她婉拒，他也并不在意，又拉起，一饭菜的香味从厨房渐渐飘来。

很快至亥时，陆大娘带着女孩儿去另间房早早睡，林婵坐立不安，屋檐虽挂着褪红的旧灯笼，微弱的星火仅够廊寸把地界，远看只有黑的寂寥，忽闻几声狗吠，有开门阖门的吱扭响，脚步声也由远及近了，曹寅还是白日穿着，林婵赶紧背起袱儿，陆大娘了些吃，让带给萧九爷。

那屠也披衣从房里来，和曹寅嘀咕了片刻，送他们至门。

至北镇抚司，曹寅手里拎红笼照路，林婵随其后，偶遇有人问她是谁，曹寅只来探监的也就混过去，很快至监门，一个狱吏等在那里，显然早知会过，他从腰间一圈铜匙择一个，把铁门哐当打开了，低声嘱咐：“最多半个时辰，不得耽搁。”曹寅拱手谢，率先往幽窄通里走，两边皆是低矮仄的监房，隐隐能看到带枷锁的罪臣或卧或躺，因疼痛无意识在呻，湿阴冷间挟着一团腥臭袭面而来，松油灯发燃烧的噼剥响，或许是夜深，不曾有动刑，越往里走，越发死一般的寂静。

有脚步窸窣，曹寅往侧边一靠，把林婵护在后，很快就见两个锦衣卫、用苇席裹成卷筒状抬着与他们肩而过。

“是谁？”曹寅问，一个锦衣卫回：“姚侍郎，来不过拶夹二刑，就受不住故去了。”

萧云彰已经清理过上的伤痕，换上鸦青直裰，方才看了会书册，有些疲倦，阖眸假寐，烛火炸个花，思绪百转千回。

忽听见开锁响声，睁开双目，是曹寅走来，心底一沉，正暗忖其的来意，他后却闪一个人，以为是福安，再细看，脸刹时大变。

他站起走到曹寅面前，神分外严肃，狠厉地叱责：“愚蠢，竟带她来这里！这是甚麽地方！可知你的擅作主张会害死多少人！”

曹寅垂首不语，林婵则在打量萧云彰，他虽清瘦憔悴了些，但比她胡思乱想的凄凉惨状要好甚多，紧吊的心终于松落了，又难受又兴，泪花抑忍不住在眶里打转，伸手去握他的胳臂，哽咽地叫了声：“九爷！”萧云彰把她的手甩开，也不看她一，只朝曹寅喝命：“还不快带她走！”背过去不理。

“是我求他带我来的。”林婵上前紧抱住他的腰：“我不走，你让我把话说完再走。”

第壹捌伍章倾诉

萧云彰闷哼一声，林婵的指尖有些微的湿黏，顿时明白了甚麽，连忙松开手，浅浅的红染在指甲上。

“让我看看，你伤哪里了？”她袖笼里带有药粉，掏并凑近他前要解腰间革带。

萧云彰面无表地仍旧甩开她的手，语气愈发严厉：“与你无关，快随曹寅走！”

林婵抑住满心酸楚，他待她太冷想淡了，她日日挂念他，千辛万苦从萧府逃来，最想的就是来见他一面他却一直不耐烦地赶她走。

“我给你盛一碗猪骨汤。”她不愿离开，背用袖抹抹睛，去拿带来的汤罐。

曹寅也有些看不过去，咳了几，见萧云彰目光阴鸷的朝他望来，指指林婵，又拍拍自己的肚，这总懂了罢。

萧云彰却会错意，怪她清减不少，连饭也不吃，是故意来气他的麽，她成功了！

林婵端起猪骨汤，暗忖他上有刑伤，索舀一勺送至他嘴边。萧云彰撇开面庞，蹙起眉宇，冷笑：“当我的话耳旁风？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林婵，你怎还这样的孩气！”

林婵的心狠狠揪成一团，她孩气，她哪里有孩气！是他不听她说话，不让她看伤，喂他喝汤也不肯，尽说这些冷酷无的话刺痛她，日记册里的是前世的冤孽，可这一世她嫁给他后，就再没和萧旻有过一丝牵扯，她在这方面，没有对他不起！

一委屈如袭涌而来，再难抑忍住。

她把手里的瓷碗往地上一掼，不曾想竟豁瑯一声摔成两半，她的泪也随之如断线珠来：“我原本过得很不好，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在萧府，谨言慎行，遇万事总百般掂量，唯恐说错错惹人不喜或耻笑，她们总赞我温柔顺从、擅解人意，没谁说过我孩气！只有你说我孩气，我就孩气了，全是被你一一惯来的。而今你却又怪我孩气，你要我怎麽办，你说我该怎麽办？”

萧云彰和曹寅都怔住了，林婵接着哽咽：“不就是个死麽！人谁无一死，我早死过一回了。还会再惧它不成。九爷你若有个好歹，以为我还会独活在这世上？今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一句话，没有旁的了！你连听都不肯听就赶我走如你的意就是，我这就走了！”说完往门的方向走，却又不知怎地，朝边上石凳一坐，撇过脸面朝墙默默地泪。

萧云彰的手攥握成拳，握了又放，放了又握，他低声问曹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