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深缓缓落座,虽满桌珍馐,却也有些无法落箸,只问:“你可答应他了?”
景深说着,转看向窗上那成串随行的雨成帘,前朦朦胧胧,便想起那日他往唐府之事。
当日,凌绝一心要取噬月轮,景深何等之人,如何猜不到他想的是什么?然而凌景深从小最疼凌绝,从来不忍忤逆他任何心意。
景深轻轻叹息:“可知我、也是着一把汗的。”
凌景深几许无奈,停了停,方:“自从那件事后,小绝……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虽看着极稳妥,仿佛比先前好了似的,可我、仍是有些担心。”
只先叫匠人秘密地造了一个假的噬月轮,当日便假装到手,于凌绝面前跟唐毅演了一场戏。
凌景深苦笑:他听闻凌绝来见唐毅,便匆匆赶到,见凌绝自去了,虽隐约猜到凌绝同唐毅说的是什么,却着实没赶得上听。
却见凌绝慢慢走酒楼,守在门的小厮忙撑起伞,凌绝徐步而行,正俯轿,忽然若有所觉,便转,抬起来往这边儿看来。
唐毅正离开,忽地后轻微的脚步声响,他并不回,也知所来何人。
投簪易,息机难。鹿门归路不曾关。羡君早觉无生法,识破南柯一梦间。”他念罢之后,唇角一挑,径直离去。
那边儿凌绝了轿,自行去了。
果然,便听凌景深的声音,:“小绝同你说的,可是他想任海疆使之事?”
只是唐毅想不到,凌景深表面虽是这般跟他商议的,事实上,
唐毅:“还以为你都听见了。”
两个人目光隔空相对,唐毅忽见伞凌绝向着他一笑.
原本的安排是,倘若凌绝无法被言语所动,两个人就故意动起手来,最好到刀剑相向,无法挽回的地步……最好可以得凌绝选择,主动放弃。
唐毅走到窗边上,垂眸往看去.
――自从唐毅回京来,就从未见凌绝笑过,此刻见他这般展颜,就如冷雪消于阳之辉,来冬去,连前的雨都无端旖旎风起来。
凌景深:“举止形容,的确都比先前沉稳了些,且绝不提过去之事,据我所见,倒的确是好了。”
唐毅:“既然说稳妥,又如何担心?”
刹那间,唐毅忽地觉着这幕场景有几分熟悉,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似的,然而他思来想去,却仍是想不到,便也罢了。
唐毅回过来,了,又看满桌酒菜未动,便笑:“不吃怪可惜的,你要不要用一些?”
且景深知凌绝的心意,一旦他决定了的,不达所愿,便誓不甘心。
因此才来寻唐毅,彼时,两人便定一计。
唐毅见景深来了,索问:“他怎么会有这般念?任海疆使可不是好玩儿,他从小都在京中,养尊优,只怕经不起那样的苦楚,且受苦还是其次,得不好,还有命之忧。”
唐毅微微一笑:“既然一切如你所料,你就该放心。常说知莫若父,如今,倒也是知弟莫若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