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挑衅未成，一气堵在心上，转看着他，恨得直想把手里的首饰掷到他的背上去。

大开的房门里大步跨来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的青年男，年轻人中等量，瘦削材，深蓝长袍藏青褂，抹个三七分油，抬颌睥睨神，一双杏瞥，两痕薄唇微启，显是一张标致样貌。

“我知了，”顾声靠在门板上，神似乎有些疲

一声声调清越的喊声破空而来，柳眠在屋里声支使帮工和脚夫：“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去卖了！剩的分派给师弟们，哎哎哎那个别动！我还没……”

柳眠站在他后恨声：“我不知你要回来，现在就知会你一声！今晚沈司令家唱沈小的生日堂会，几个月前就定了你压轴唱一，后来便换了我，如今既然你回来，就得服从调不能缺席！……”

老远都能听到新来的少年被教习们呵斥的声音，两个布衣短打的帮工抬着箱，顾声看着那箱一愣，连忙叫住一个问：“鸿新班要迁址了么？怎么……”

他隐约的到这件花对顾声意义不同凡响，让这看似寡淡又沉默的年轻人宝贝得紧，自打戏班□□以来，金贵的饰衣装都换了几茬，独独这一个被他收在额外的匣里珍藏着，偶尔幕间到后台，就会看到他拿着把玩。

那是顾声戏班起就带着的件，而那时顾声不过是个落魄的孤儿，定然是和那个炙手可的军阀扯不上什么关系的，柳眠只能猜测那多半是过去的亲人留给他的，而那亲人也多半和伶界有渊源。

柳眠浑一震，梗着脖颤声：“什么？凭什么！少帅一封信就把你从鸿新班捞了去，你得，你风无两，要什么没有，哪还用得着这些糊的玩意！不如都给师兄弟们散了，也算尽其用！”

帮工还未答话，一个木箱突然从顾声面前扔了来，“哐啷”一声掉在他脚！

顾声微微闭了闭，似乎竭力克制着某种绪，低垂着睫没再说什么，绕开他走近里屋，对一时顿在原的佣工：“好了，都放吧。……我回来了。”

年轻的戏手里握着的东西在黯淡的天光都光溢彩，翠的缀熠熠生辉，光灵动的羽翼好像要从他手里飞跃去一样。

目光温和而黯淡。

箱打开，里面层叠着几件看上去有十分年的旧戏装，顾声在看到戏装时脸霎时一凛，立时三步两步跨了院门里。

顾声没理他，视线猛地往他手里攒着的东西一望，抬盯着他：“拿来。”

那是他刚戏班时师兄转送给他的戏服！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顾声看着那件花时是个什么神，既不像是对待玩，却也称不上全是温，反而带着让他琢磨不透的沉郁。

翠面固然极其珍贵而稀世，但只这一件花也没什么大用，柳眠有意抢这一件，其战书似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其实际价值。

逶迤的火光穿过层叠的光阴一瞬间在前燃起，空气里仿佛充溢着女声模糊不清的叫喊，四周如炭火炙烤，手心却一片冰凉。

柳眠一见顾声，差跌了个趔趄，嘴上却不饶人：“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攀上枝――哟，怕不是人老珠黄，少帅玩两次就厌了？”

那是一件翠面的花，翠鸟翎羽、匠人手工缀，千金难求一件的级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