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画！”听得一声凄惨的大喊，关慎争转眸望去，看到一抹鲜豔的红影直奔过来，一路小跑著冲到他桌边，一闪便钻了桌底，很快便抓了几团皱巴巴的废纸来，对著他开就乱嚷嚷：“你把我的画给毁了！”他大声指控，用力抖了抖手上的纸，“你丧尽天良，你毁了我的画，你给我解释！你为什麽要毁了它，说！”

关慎争全无表地望住店小二，他看起来不温不火，一双黑眸显得沈静而淡然，说起话来也是极缓慢的：“吃饭，你报菜名，我菜。”这语气虽不重，店小二却让他的气势给压住了，傻愣愣地就伺候他把菜给了，刚想走人，背脊忽地阵阵发凉，後边便响起奔跑的脚步声。

倒不是他的画多好，是他这个娃儿长相实在是太讨人喜了。叶惊鸿才六岁，长得秀气可人，时常抓著两个男女难辩的发髻，挂著两颗金铃铛。他喜穿著大红的袍，鲜豔的颜映得他圆扑扑的脸儿更加可，两只大睛忽闪忽闪的，小嘴巴微微撅著，鼻尖白小巧的，说话还著喏的童音。这男娃，不得了了，微笑就能迷倒城中大分女。

如果叶惊鸿他能知，今天会发生一件让他一辈都忘不了的事，他应该会立刻收拾包袱回老家的。可惜他没有预知的能力，所以事发生了，他也在往後的十年里牢牢记住了一个名字，日日夜夜都不肯罢休地记著他，这个少年，三个字，关慎争。

关慎争以匕首刮去脸上落拓的胡须，沐浴换过一衣服，这般打得清清了，他就了楼交上了房费，又再被店小二要去了一个铜钱後听从了他的介绍，顺著他的指示前往了凤归来。他掂量著剩余的盘缠，行住方面节省，吃倒是还能吃好一些。回程他大致上要宿山了。

凤归来镶玉嵌金的招牌，在关慎争看来也就是三个扭曲成团的图案罢了。他跨步了门槛，环顾了座无虚席的大堂，别无他法，只得顺著雕刻凤凰尾巴的木楼梯上了二楼。凤归来楼三层，第二层阳光满溢，摆设讲究，上挂有神驹奔踏黄沙的名画，屋隅放有怒放的月季花，豪迈交织了妖娆。

这也是满座，多的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关慎争运气好，窗边正空了一张桌，他也不等小二招呼便过去坐了，手臂一堆，将摊了满桌的纸笔全给扫到墙角去了，把自己的剑给放到了桌上。小二急忙赶过来，一见小公的东西全皱成垃圾了，他顿时苦著脸，对关慎争说：“哎哟，客官，您咋不等我给您收拾？瞧著东西乱的，这会儿可惹事了。”

确实是太难得了，再加上兄长有意的鼓，没多少时日也在凤凰城中有所名气。关慎争凤凰当日，他正是得意之时，在窗边画了三四副作品，画完还让人挂到窗外去展示。外边街站立了不少姑娘，她们全都在仰望著他，一个个都激动莫名了，偶尔还冒几声尖叫，直恨不得飞扑上去。

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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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慎争第一次经过凤归来窗的时候，叶惊鸿在画著山，他那会儿刚好又拿角去偷瞄窗拥挤的人群，却见到一个少年漠不关心的背影，他心一愣。我挂了那麽多画都不看，这人真不识货，叶惊鸿傲地扭过脸，还胖乎乎的小手掐著画笔，继续涂他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