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一撑船桨，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就好像两片快要折断的蝶翼，一缩一展地上移动着。

老和尚盘坐在一边，不指导也不促，答非所问：“怎么往前走？你不如再好好想想――你是为什么而来的？想通了，你就知怎么往前走了。”

谁知她把式学得像，却不知哪里不得法，那小船在原地转了七八圈，然后就长了尾巴似的，一寸都不肯往前走。

醒，独当一面的魄力和千里纵横的勇气都是她的臆想，她浑浑噩噩，依稀还是被关在四十八寨门里的小女孩。

老和尚看了她一，见她珠终于会转了，便同她说：“咱们已经了永州城了，再往前走，便彻底离开这方地界啦，你想好自己要去何了吗？”

周翡：“大师，怎么让这玩意往前走？”

老和尚也不推辞，将一人长的大船桨递给她，自己把斗笠摘来放在一边，一丝不苟地将鞋穿好，又对着面整了整自己那袍，从容不迫，十分讲究，好像他穿的不是补丁罗补丁的破僧袍，而是大有神通的圣袍法衣似的。

老和尚背对着她，说：“想不来也不要紧，你记得自己为何而来便是了。”

可是那个人已经没了。

她堵得难过极了，吐了一场吐不什么，也从未学过大哭大叫，而此时在这摇摇摆摆的小舟上，更是连挥刀乱砍都不到，那些痛苦好似暴的洪，盘旋在她浅浅的里，竟是无从倾吐，所幸她自小心志定，即便这样，倒没想从船上去，泡成一条浮尸拉到。

周翡把玩着铁壶，低着说：“我为一个人而来。”

小船又歪歪扭扭地与她想法背而驰，周翡手忙脚乱地摆着这大船桨，怀疑自己碰上了一个疯和尚：“我……”

周翡见他似乎吃力，便：“我帮你吧。”

周翡交代过杨瑾要在永州城外碰，本该往回走，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懒得说了。

老和尚：“不对。”

老和尚答：“酒乃八戒之一，老衲倒不曾预备，船篷上挂着个壶，里煮了些，姑娘若不嫌弃，可自取饮用。”

周翡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

老和尚端坐默诵佛号，一粒一粒地掐着佛珠，笑：“你所说的那人，也不过是途中一段起落聚散皆

周翡便伸长了胳膊，摘船篷上的酒壶，凑在鼻尖闻了闻，闻到壶里有一清凉的草药味，她懒得去想里有些什么，也不在意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得，便直接灌了半瓶，发涩的苦味顺着咙去，一直灌了她，药味冲得周翡直皱眉，但晕的症状却似乎缓解了不少，人也终于清醒了一。

碰了，然后呢？大概要继续追查海天一，但周翡已经没有兴趣了，她一条懒散地伸着，另一条蜷缩在前，随意地将胳膊肘搭在上面，一时间，觉得自己对什么都没兴趣，连刀都懒得琢磨了，只想随着这条破船漫无目的地呆坐。

周翡突然开：“老伯，你有酒吗？”

周翡将船桨在手里掂了掂，发现这东西还怪沉的，比她惯常用的刀还压手，她学着那老和尚的动作，将船桨斜中，往后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