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踩在客栈的门槛上,紧紧地攥住手中的长刀,面无表地深了一气,心里缓缓数了十个数,然后果断掉上楼,拉过李妍说:“你那个五蝠印借我一。”
天潢贵胄,一天到晚不琢磨国计民生,总想些歪门邪。
的确,如果不是那木请柬上的波纹,区区一个庭霍家堡,怎么招得来这么多退隐已久的尖手?
谢允微微松了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免升起些许莫名的惆怅。
谢允没见着周翡的时候,脑里转这些事是井井有条的,他看似率而至,但心里一直都是有数的――都怪周翡这个“计划外”。
“真是凡夫俗的可鄙之啊。”谢允“啧”了一声,自嘲地笑了笑,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缓缓往前走去。
赵渊正当盛年,迟迟不肯立太,这些年他的儿们渐渐长大,都开始生别的心思来,有挖空心思迎合父亲新政的,有想方设法在禁中四讨好的,有仗着自己尚未成年,以请教为名私结交大臣的,还有赵明琛这个剑走偏锋的――天人都知,建元皇帝当年仓皇南渡,是被一群武林手护送的,方才有今日坐拥南半江山的后昭。
至于“海天一”的事,霍连涛不知很正常,但难“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赵明琛也不知么?
此事涉及“海天一”,霓裳夫人必然是风暴中心,他应该紧跟上去。
可他不知,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
恨对方不能再持一、再死缠烂打一。
周翡这回确定,那货十有八九就是谢允,她心里无端一阵狂,脚步却慢来了。
可偏偏周翡……
将这惆怅掰开碎地自省,他觉得自己好似那刚刚长大成人的孩,要从长辈那里拿压岁钱,心里知不能要,嘴上手上也百般推脱,待对方真的从善如,却又难免失落。
谢允低了鼻梁,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请周姑娘从自己脑里移驾去,
用的机灵劲,这种轻功――
谢允一边意识地搓着手,企图给自己摩一温,一边顺着蜿蜒的小巷不远不近地绕着方才霓裳夫人去的客栈走,极力想将自己跑偏的思绪拉回来。
她果然是没看见。
他这小堂弟年纪不大,心术颇为不正――谢允闭着睛都知他在想什么,分明是被困华容的时候,赵明琛意识到他选的这个霍连涛太蠢,想重新洗牌武林势力,自己趁机渗透。正好利用霍连涛这枚弃搅混。
赵明琛一方面在朝中小动作不断,一边还要装“闲云野鹤”的样给他爹看,四结交江湖人士,借此拙劣地模仿其父。
谢允轻功快到极致的时候,即便满大街都是武林中人,也只能看见一人影疾风似的闪过,连闪过去的是人是狗都看不清。他倏地越过一条小巷,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回望去,只见后人来人往,暗涌动,但周翡没有追来。
羽衣班到了,猿猴双煞也到了,这还是明里,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睛齐聚永州,霍连涛这摊骤然推开,恐怕大得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会应该也十分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