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实话实说:“不是,我只是帮着拖延了一段时间,是北……是纪前辈用搜魂针续经脉,最后手刃郑罗生的。”
她心里转着各种念,同时满脑都是霓裳夫人描述的那个十里艳阳天的江湖,心不在焉地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屋里,一推门就看见李妍正坐在她床边,不知从哪来一打五颜六的丝带,正在那给那方赤的五蝠印打络。
还是厚着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周翡踟蹰了一,问:“说了什么?”
“哪里能去呢?哪里有不能去呢?我啊,花了大半辈守着一个秘密,每天都恨不能摆脱它,不料现在居然有蠢人上赶着来讨要,我还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找个地方将它埋了,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霓裳夫人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即笑容倏地一收,她转向周翡,问,“郑罗生真是你杀的?”
周翡忍不住问:“夫人要往哪里去?”
霓裳夫人听了,若有所思地了,她似乎说得太多也太疲惫了,摆摆手,示意周翡自行离去。
再一想方才霓裳夫人似笑非笑的表,周翡尴尬得宛如刚刚在大街上奔了一圈,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走灯似的变了一圈颜。
她还没说完,就发现周翡脸不对了,李妍话音一顿,奇:“阿翡,你怎么了?”
周翡这几天实在太劳心费力,还没想个所以然来,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周翡翻了个白:“你怎么还在?”
完,穿帮了!
胡乱打发走李妍,周翡一只手盖住脸,仰面往床上一躺,心里七上八地犹豫着该怎么跟霓裳夫人解释这件事,实话实说,把自己扯破的谎揪回来咽去?
周翡:“……”
裳夫人声音并不像寻常女伶一般清亮,反而有些低回的喑哑,她吐字不十分清晰,钻人耳,像是一块小小的砂纸,轻柔地磨蹭着人的。
如果说别人耳聪目明都是因为功力深厚,李妍这方面则完全仿佛是天赋异禀,对人说话的声音尤其,别人数丈之外的耳语,她都能摸到个只言片语,在“偷听”这一行当里,同辈无人能其右。
李妍飞快地说:“你跟那个大黑炭比武的时候,我听见那个男的跟班主说了几句话。”
“那个男的”只能是谢允,因为霓裳夫人的小院里,他是万里红花一绿,周翡没顾上纠正“班主”这个耸人听闻的称呼,缓缓把手放了来。
周翡不知李妍是怎么厚颜无耻地将“重要”俩字跟自己扯上关系的,她回手将房门一关,将双臂抱在前,摆一副“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的脸,无声地促李妍有屁快放。
周翡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但霓裳夫人已经言明了是“秘密”,贸然追问未免显得不识趣――何况她自己也没有实话实说。
李妍难得在她面前显摆一自己的用场,嘴飞快,一字不差地把谢允和霓裳夫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李妍人送绰号――主要是她那倒霉大哥给起的――李大状,她从小就是个告状的手,不单嘴快,耳朵也灵。
李妍见她推门来,“呸”一吐嘴里的缎带:“有件重要的事,我忘了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