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海上人脑打狗脑来了，别瞧谈谨是个旱鸭，打仗是把好手。朝廷里倒常有奏报，就是没有我爹的近况，当初说好了我跟着伺候怹的，可怹老人家不让。”他说着苦了脸，“打仗枪炮无，我爹那么矫的人，回沾上一儿血沫都要骂半天，会不会叫那些臭当兵的抬起来，扔大海里啊？”

婉婉听得发笑，“你这么编排他，仔细他回来打你。”

戍守。臣的职责是保护殿，若有失当之令殿不满，殿可回禀圣上，臣甘愿受罚。”

太后却不查，兴兴说：“在南苑都好啊？太妃待你好不好？南苑王呢？他府里有妾有，和你一条心么？”

婉婉说都很顺遂，“婆婆疼我，丈夫也贴微。只是常想母后，前儿到了西海，本想来的，可我不成就，船到通州，又坐车京来，晃得我骨都散

轿颠，东帅府胡同离东华门不远，到了筒河前停，里另有小抬辇来接应。铜环扶她来，她抬了抬，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曹盎叫了声殿，“婢恭迎殿回。”

“别，你是有的人，万一窝着我的外孙可怎么好！”

曹盎是肖铎的儿，整天跟在他后，爹长爹短的，因此毓德的次数很多，和她也很熟络。离半年，乍然看见相熟的面孔，还是很兴的。婉婉笑了笑，“小，你又长了。”

她调开视线，轻吁了气，“我要，替我准备吧。”

这小小的千，脾气倒不小，寥寥几句，把她的话给堵住了。她打量他，刀眉鹰，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定力。大概当值常在太阳暴晒的缘故，肤黝黑，但飞鱼服隐藏着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就像豹，随时会窜来，用尖利的牙齿咬穿你的肉。

他没有抬，仍旧恭敬地盯着自己的鞋面，“臣金石，听殿教训。”

曹盎眉飞舞，“婢的力气全花在长个上啦，您再晚几个月回来，婢能长一筷！”边说边上来搀扶，小声问，“殿您在南苑好不好啊？您降那么久，婢可惦记您了。”

太监就是嘴甜，婉婉说很好，问他好，又问他爹的近况，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这么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慈宁前，门上的事一见她，哟了一声，赶紧打发人上里回事。婉婉绕过影，看见太后站在南窗前，正隔着玻璃向外张望。她心一酸，快步了正殿，站定了两手加额行礼，被太后拽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曹盎吐了吐，“我又不和外人说去，殿跟前有什么，婢信得过殿。”

到底在她跟前十来年，多少还是有些的。娘两个都泪汪汪的，婉婉瞧太后，原本她有一乌黑的发，现在两鬓隐约有了霜意，好像一苍老了十来岁。

她坐轿里，侍一声清喝，绿呢轿稳而缓地开了大门。挑帘往外看，京城有了秋的迹象，虽然白天依旧炎，但偶尔的一声鸟鸣，已经夹带了秋天的荒凉。她收回手，放在膝上，恍惚想起那次去潭柘寺，和音楼一起坐车的景。如今自己还在，她却不知是否还活着，不过半年光景，是人非，这辈匆匆的，总有种放不又抓不住的凄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