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的槛窗没有全落，西面微撑开一条，他划过去，正巧看见她。奇怪她不在廊侍立，蹲在花坛边上不知在什么。皇帝定睛看了半天，她没有挪动，折了树枝在土里拨，引得他也好奇起来。

皇帝看她一，“这里的蚂蚁厉害，不光咬人疼，还有味儿。悠着儿，别拿手抓。要是想算计人，得先找竹筒装起来。拿草棍儿往里拨，自己别上手，知吗？”

素以半张着嘴听呆了，万岁爷是活菩萨呀，连这个都算得着？只是不能承认，这位是公正无私的皇帝，要让他知自己的使唤丫满肚坏，不定往后怎么收拾她呢！她忙着晃脑袋，笑，“主玩笑了，我没想算计谁啊，真的……真没有！”

她蹲着倒了久，正打算改日再战，梢却瞟见旁边有片石青袍角。她暗叫不妙，手上一顿，仰脸朝上看，“主还没歇啊？”

素以发苦，这种虫可不是善茬，碰上就疼得要人命。一个坏事损到家的哥儿，难怪能当皇帝！

她嘿嘿的笑，笑了一阵发现自己没有带罐。总不能徒手抓吧！这里的蚂蚁足有平常蚂蚁的三倍大，自己有成算是不假，也等闲不敢在手心里。她没来过围场，不知有毒没有，万一自己被咬，太不上算。

她脸上尴尬，总不能告诉皇帝她抓蚂蚁是为了祸害别人吧！支吾了一才，“闲着，瞎玩儿。”

刚才他确实有心猿意，如果换了是琼珠或是别人，早就任他予取予求了。她呢？她说“才回练练功夫再来给主气”，当时那柔夭折在襁褓里，她不解风，让人苦闷。然而又气又好笑，闹不清她是大智若愚还是在逃避。也许她什么都知，只是抗拒，因为皇会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变成残疾。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到无能为力，定心来想想，也罢，由她去。她这样飞扬的格，适合更广阔的草原，留她会毁了她。幸而还有一年，一年之后怎么样，届时再说吧！

“个真大，咬上一不会人命吧！”素以喃喃着，她是个打定了主意就实行的人，比方使绊陷害，这种事闹不好会毁了人家一辈。这会儿她就想愤，所以让琼珠受肉苦就够了。

“别瞅朕，朕那时候小，成天瞎琢磨。”他拿睛乜她，“你现在在朕七八岁上的事儿，事先还不备东西，真没息透了。”

落款，但是十六个字力透纸背，如摩崖石刻，凿在人心上。他伸手在各缺一笔的那两个字上摩挲，渐渐有了些笑意。想起她的睛，憨直无邪的脾气，有种捡了漏的得意心。也的确难得，难得二十岁的人还保有一颗童心。她是姑姑，她神气活现，她熟悉规矩礼仪，然而她天木讷，本不懂怎样逢迎。

说得没底气，皇帝也不戳穿她，别过脸看上夜的值房，唔了声，“朕小时候也过这种事儿，没什么，谁还没坏心儿啊！只不过朕和人过招的时候是夏天，夏天好啊，要什么有什么。你知树上那种虫吗？叫杨剌，北京人称虺豗儿，粘上就辣痛辣痛的。朕抓那个放在外谙达凉帽上，顺着来就钻颈窝里去了。”

皇帝背手站着，“你在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素以嘴角一，“主教训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