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给裴六递了个,叫裴六起去里屋避一,这屋本来是个通间,女眷住不太隐蔽,姜采青要住来时,陈掌柜考虑得殷勤周到,便在中间拉了一粉绿绣折枝花朵的帐幔,恰好给裴六提供了方便。当裴六便往帐幔后一避,姜采青打开房门,花罗和茵陈端着饭菜来,动手摆在小桌上。
两个丫鬟一走,姜采青关上房门,一转,便看到裴六已经坐到桌上了,一边给自己舀汤,一边笑:“我倒是一回跟你一起用饭,你怎知我最喜萝卜丝饼和豆腐汤?”
裴六也发现了这问题,却十分随意地指着饭桌问:“你用勺,我用筷,可好?”
花罗和茵陈忙着收拾晚饭,长兴心里毕竟有数,便上楼站在门外低声禀:“青娘,该到晚饭时候了,要不我给您送房里来?”
姜采青惯常吃饭便有些挑,花罗也没多想,很快便端了一样虾仁豆腐汤来,白瓷青花的汤碗盛着,茵陈跟后端着四个小巧的馒,两个丫鬟放饭菜,姜采青便说不用她两个伺候,叫她们先去自己吃饭。
“看看厨房里不拘什么菜,再去烧个汤来,我今晚有些想吃白馒,也拿两个来。”
姜采青扫了一,一碗白米粥,四样清小菜,两碟荤素包,还有鸡丝荞麦卷和萝卜丝饼,都是她平日的味,她自己吃总是要剩,若加上裴六的话,怕是不太够吧?姜采青想了想,吩咐:
“朝廷几十万大军刚从北方边关回京,这沂州也留着几万兵,六爷若真的公开反了,可有胜算么?”
“知了。”姜采青应,“叫人送来就是。”
裴六吃着饭,一边抬看着姜采青,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她低着,秀气玲珑的睛和鼻,十分自然的吃相,不自觉的微微一笑,单这么对坐用饭,便觉着连日来为父兄奔波担忧的心顿时抚了许多。然而此时此地,他自己却也没去细想这种觉。
想起壮小,姜采青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忙说:“等沂州这边安生来,我就去接他回来,那小东西,一直就没离开过我,怕是早闹着找我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不觉外天已经黄昏了,姜采青亮烛火,心中琢磨着等天黑来裴六才方便离开。
“有些事无法跟你细说,新皇那龙椅,本就坐的不正,早晚坐不稳当的。这江山交到他们父手里,一己之私,为所为,我不反早晚也有人反。”裴六说着忽然笑:“这些事你也都不用多想,天塌了也是我这大男人挡着,你只照好自己和壮小就行了。”
姜采青心说这位爷也是个脑拎不清的,刚才还在商量造反救人的事儿呢,一转他就讨论起吃吃喝喝了。她也没答言,默默回到桌上坐,坐之后才发现问题来了,花罗只给她送了一双筷。
姜采青有心让长兴送一双来,想想也嫌麻烦,便默默抓起银勺喝粥。房的饭桌不大,两人对坐一,各自用饭,古人是讲究不言寝不语的,一时屋静悄无声,映着旁边小几上温馨的烛光,气氛便有些微妙了。好在这会都满心事,也没人多去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