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在前这间牢房前站住,抬往里看去,便看到裴三正侧盘膝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闭目养神,尽上的天青衣袍像是好几天没能换洗,有些褶皱脏污,整个人却沉静自若,神淡漠,仍旧一派温文矜贵,那样仿佛这不是大狱,而是在自家后园一般。
“我知了。”姜采青
“这势,三爷可想好了何打算?”姜采青走近铁栏,低声说:“我如今没找到六爷,他怕是早就得了消息,也不知现在人在何,等找到六爷,一起商量了,总会想到法救你们去。”
“裴府被拱卫将军占了,裴家一众女眷被赶了来,落街,我已经叫人去找寻探视了,虽说吃了不少苦,却也都还平安。三爷且放心,我已派了家仆去照应她们,衣暂且无忧,急,等我这几日给她们寻个稳妥的住安顿。只是……七娘她不甘折辱,已经……”姜采青说不去,想起容颜秀丽、柔和的裴家七娘,不仅一声叹息。
“六弟如今只怕就在这沂州城。”裴三轻声叹,“他那,看着任不羁,却也不是个莽撞的,如今必定在设法搭救。你设法找到他,只告诉他一句,裴家已经如此了,叫他先保全自己,万万不要以犯险。若我们注定活不成,便叫他赶紧逃离这里,君报仇十年不晚,唯他平安要紧,好歹给裴家留一条血脉。”
真是有些阴森的样。长兴小心掩护着她,一路通过几重关卡,到了牢房中。
“我在这里关了也有十几日了吧?”裴三低声问,“不知家中如何了?”
“你怎的来了?”裴三眉蹇起,低声:“你一个年轻女,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三爷放心,我既然敢来,就铺了路的,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姜采青微微一笑,说:“三爷看起来一切尚好。”
“三爷倒还有心说笑。”姜采青见裴三云淡风轻的样,心也跟着放松来,心说这位爷可好,她本来还担心得要命呢。
裴三默默伫立,良久长叹:“生在裴家,也是她的劫。”
“三爷。”姜采青缓声叫他。
一路走来,那牢房却不是影视剧里常看到的木栅栏样,大致就是一字排开的窄小的石墙房屋,却装着铁栏的门,方便狱卒监视里的犯人。姜采青怕被注意,也不敢东张西望,便低跟在长兴后,由狱卒领着一直往前走,终于在牢房尽一铁栏前停了来,裴三便关在这里了。
裴三张开,便看到铁栏外站着的女,一墨蓝的布衣衫,上包了块青布巾,乌发从额前梳来遮住额和半边脸颊,看上去只是个年轻的仆妇,然而裴三一便认了她,眸光微凝,形一长,立刻便站了起来。
“长兴,你先将裴老爷的饭送去。”姜采青冲长兴使了个,长兴立刻转拎了个盒,一边悄悄往那狱卒袖中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狱卒得了钱,脸果然更加好看,忙带了长兴走去另一牢房。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生死有命,我裴谨坦然受之就是。”裴三竟也淡淡笑,“在这狱中还能见着你,算是裴谨此生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