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听了这句话,忍不住从鼻里哼一声嗤笑:“苏敬之,苏大人――大人也算官声在外,却连最起码的理都不懂。”
苏云神微变。卫宁一再挑衅,唯有苏云涵养工夫过人,仍可容让不发,心平气和地温文一笑:“是不是谋逆,非同小可,即便证据确凿,如何发落,也还要请陛会同大司裁夺。从来不是哪个人的一言堂。”
苏云神凝重,望着差役手中的长剑,心中天人交战――卫宁扣了柳梦,也就正好拿住了他最深的恐惧:司隶府成千上万的密探没于京城外,像地悄悄筑巢的蚁群。他夙夜勤政,注目着大地上天万民的福祉。只要掩鼻而走,那些簌簌的虫蚁,就与他千遥万远。他明知在那些人的铡刀与利剑,有过许多无名的冤魂变成灰烬。可在肉者的天平上,命有轻有重,也是无可奈何的,应付的代价。可有一天,这些无可奈何的灰烬中,突然多了一个他的至亲知交。他
,岂不是不通人。”卫宁冷笑,“不过官有一句忠告说与大人――亲戚可不是乱认的。今日为了卖人,认了这个兄妹;来日倘若那柳西席被定了谋逆大罪,株连九族,再把大人株连去,岂不冤枉。”
庭院肃穆无声,前后有许多目光偷偷投到了他的上。府吏们悄悄地搁了笔,偷看着这场静默的大戏。苏云皱了眉,负手站着,一动不动:“怎生如此儿戏。”
“手不敢当,请澹抬贵手而已。”
苏云面一沉:“这么说,就连这半日工夫,澹也不准备给在了。”
卫宁一扬袍袖,命令侍奉的差役:“把本官的剑呈上来,借苏大人一用。”
两人穿过两殿阁,一前一后站在铺了一层薄薄沙土的宽阔天井里,后是司隶府属官们办理公务的堂,对面是刑狱重地。四里,有许多官差一动不动地把守着。
“我卫宁一言九鼎,决不反悔。大人胜了官,官立即放人,绝无二话。”
苏云猛然侧目,两个人的冷森森的斜光里森然对视,一时都没有说话。
“在要剑何用?”苏云淡淡问。
卫宁深了一气,无话可答,便避而不答,退了一步:“看来大人是一定要这个手了。”
忽然得了这样的考语,纵然泥塑木雕也不免有气。但苏云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人生在世,自然免不了有许多不明白的事,圣人都如此,在又怎么能例外。澹如有见,不妨赐教。”
“既然如此,官不如把这个人到底。”卫宁站起,请苏云一起向厅后走去,“大人请――”
“这是儿戏,大人来找官理论通,又算什么?”卫宁森然,“既然那嫌犯对大人如此要紧,大人也该拿诚意来。大人再三请求,官无法推脱。可倘若因为大人一句话,官就把司隶府多年的规矩破了,官这个司隶校尉,才真是要不去了。”
卫宁微微一笑,朗声:“大人比官官大一级,向来也最受大司信重,除了大将军之外,无人能比。可大司与大将军乃是弟至亲,才以外军务相托。大人非亲非故,却总政务民事,朝野以大人首是瞻而上相得,足见大司对大人的信赖。大人如果了决心,一定要为敝司中的嫌犯作保,官又怎敢不通一二。规矩惯例,也只好另当别论了。”此时,一名差役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柄鎏金宝剑,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苏云面前。卫宁便指着那柄剑,说:“既如此,官便与大人赌赛一场,倘若大人比剑胜了官,官立即放人。如果不能――只好请大人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