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之中,一个年纪轻轻、同样面白无须的青年,尤为引人注目。不说他看似温文的外表,就说那一波一波前去给他祝酒的兵士,以及那眉宇间弥散的一傲气,就知此人的不同。李熙心中暗:就是他了!军中傲然的魁首,无论如何,也得先将他折服;同样的,只要折服了这既有人缘又最傲气的男人,恐怕这军中的其他人,便也将俯首顺令──要知,同样的命令与服从,发自心的总是比军权压的,要多十倍之功!
此际,周围诸人都兴致盎然而又满怀期盼的望著这边──不知是为了看闹,还是已对朝廷上将失去了信心。
乔云飞自然看得来。他傲,他不会比他更少一傲!
可惜如今的宴席,却令他份外尴尬。除了最开始几杯酒肚,诸人渐渐放得开些,便自顾自地各自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几人一众专挑著军中的好汉们敬酒,竟是将他完完全全地晾在了一边儿。
若是公事,尚未透份的熙帝倒是完全有理由借题发挥、揪几个倚老卖老的杀鸡儆猴。可惜,如今的局面,却是个份不算数的势。论份,他初来乍到,各个将领军士,也只说过几句话而已;论年龄,他面白无须年纪轻轻,更加不能够得到信服。
“黄熙”初至军中,便不受众位老兵将们迎。然而新将到任,到底是要开一席把酒的,这才算得上是正式的到了任、有了私交、认了人。
“哼!”乔云飞轻轻哼了一声,却也知此时没必要给新来的上将没脸,是以这一哼,只有他两人听到。
无妨、无妨。李熙心中暗,一面压了那膈应的不适,一面端著酒杯自斟自酌,静瞧局面──好歹这都是他的兵将,日後且慢慢梳理也不迟。
如今他居尊位,同这一班军中草莽们打上交,既怀有一在上者对居地位者的别有意趣的观察,又无法遮掩那鹤立鸡群的自傲。
他执起盏、二人郑重的清脆一碰,一
每个人都关注著并且莫名地期盼著什麽──谁都知,乔云飞过去给几位上将的没脸,是多麽的令人快意、惬意!那少有的几次,让军中诸人笑煞了数月、津津乐,也让每一个被乔云飞这“刺儿”刺过的将军,从此以後都羞愧得无法见人、再也端不起威风!
然而乔云飞,却并未让众人得偿所愿:毕竟这一个新将虽然年轻,虽然傲气,看来却并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何况,李熙尚未显一丝一毫是废的迹象,反而那犀利的目光,让乔云飞心中也略有惊疑。
,挥汗如雨地举擂锤、敲打阵鼓,那乐似雷击,似万军呼喝,似万奔腾,更似所有人期盼的凯旋,一一地越发急促越发厚重,震耳聩聋,激起无数嚎,无数畅意。
他静静坐在位,细细地端详著众人行止。这一端详,就种了祸。
喝得了,众生百态。有人呼嚎叫,有人呜呜哀啼,有人把酒歌一曲,更有人提剑乱舞,舞起一片豪壮志。
於是李熙礼贤士,特特纡尊降贵,拿著那盏酒踱到乔云飞面前:“乔兄,小弟初来乍到,以後还请多多包涵!”目光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挑衅与尊气。非是李熙有心,只是为万人之上的天,他的傲气,从来不会比任何人要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