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依依问过舅父舅母安,就和凌波走开,侯季昌:“你怎么没坐车来?这样
祝依依的舅父侯鉴诚乃是卫戍警备司令,驻防近畿,家中自然十分阔绰。祝依依听说四表兄在这里,不由望了凌波一。原来凌波与祝依依素来交好,有次在祝府上,偶然遇见这位侯家四少爷侯季昌,对凌波十分有意。那侯季昌乃是有名的纨绔公,何况凌波心有所属,自然并不假以词。侯季昌生就了一副公哥的脾气,愈是如此,反倒愈发有了兴致似的,托辞去看表妹,每日里无事也要到她们念书的圣德女学校去两趟。最后凌波几翻脸,还是祝依依从中斡旋,方才息事宁人。
这样遇见,避也避不及了。祝依依落落大方叫了声:“四哥。”问:“今儿又淘到什么好东西。”侯季昌一看见她侧的凌波,睛一亮,笑嘻嘻的:“也没什么好的,倒没想到能遇见你们,真是缘份。”
此时祝依依听说侯季昌亦在此,怕又生事端,与老孟随答了几句话,便拉了凌波走。谁知事不凑巧,寄螭斋的老板正送了侯季昌店门,连连拱手:“四少爷慢走。”
祝依依一抬起来,见凌波正望着自己,倒是似笑非笑的样,心懊恼,白了她一,说:“你笑什么?”凌波索“扑哧”一声笑声来,说:“我看你喝去的那两茶,有没有什么法吐来。”
胭脂巷名为巷,其实只是半边巷——一面是无数商肆,一面紧临着河,故而只有半条巷。此地原来是前朝最负胜名的烟花之地,南北佳丽班云集,成为乌池一盛,故号“胭脂巷”。后来多年烽烟战乱,早就风散尽,名不符实了。此商肆云集,不仅买卖旧书,而且兼营些字画古董,城中人都闲来皆到这里来淘些旧货。她们两个人携手逛了半晌,正走得倦了,忽然街旁有人叫了一声“表小。”祝依依抬一望,见正是自己表兄家的汽车夫老孟,笑嘻嘻的:“表小也来逛逛?四少爷在这里呢。”
虽然这么说,可是看见街边上正有一间茶肆,便顺脚走去。祝依依本来见那店面老旧,眉微微一皱,但实在走得累了,凌波又是一幅既来之则安之的样,于是坐来歇脚。
那还是一间旧式的茶馆,跑堂的抹了桌,问明了是喝“龙井”,便斟上两盖碗茶来。祝依依正是渴极了,连喝了两,忽然皱眉:“这是什么龙井。”凌波笑:“大小,这样的地方,你以为还真能喝到西湖龙井不成?”祝依依见那盖碗沿,已经生了淡黄茶垢,面前的这张桌乌黑漆面上,无数一圈圈的淡白印——都是搁茶来的,心中一阵腻歪,便将茶推开去。
凌波:“两个多月前倒有一封信来,说是还在义埅……”忽然回过神来:“什么我的那位?狗嘴里吐不象牙来。”她本来素大方,可是骤然失,不由面红过耳,晕脸生,祝依依扮个鬼脸,说:“狗嘴里能吐象牙来么?你倒吐一个我瞧瞧。”
祝依依本来正在后悔,听她这么一说,倒一笑罢了,正待要说话,忽闻哨声长鸣,几辆军车风驰电掣般从街上疾驰而过。凌波瞧见车去得远了,不由怔怔的神,祝依依是知她的心思的,于是问:“你的那一位,还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