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路爬上山，比平日回家可以节省大半个时辰，两条鱼还在柳条挣扎摆动，远远已经可以见着山坳里升起的炊烟。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像只小狐狸。

我骂她懒，说：“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孩离不了娘，过会儿妹妹醒了，见不着你一定会哭。”

上山有条很隐秘的小路，连那个女人都不知，如果她知她肯定不会让我走了，因为那条路在悬崖边，而且时常还有蛇没，那个女人平常见着蚯蚓都要大呼小叫，更别提蛇了。有很多事她都不让我去，她老说小孩要远离危险，可是说实话，只是抄个近路，有什么危险？再说我七岁了，早不是小孩了。

她说：“呼一新鲜空气，才不会着凉，你抱她一起去。”

隔镇很远，要山走很久，才能走到河边。

她怔了怔，忽然慢慢叹了气，说：“是啊，孩离不了娘，让妹妹留来陪我，你先去吧。”

女人。”

我心里很兴，寻思待会儿她要是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就说山的大叔正好也在隔镇上赶集，让我顺便搭了他的大车。

我一也不喜小妹妹，我宁可她生个男孩，这样长大了我可以跟他一块儿玩。不过抱到小妹妹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意思，她只一大，穿着她娘亲手的丑丑的衣服，脸红红的，张着嘴只会哭，像只小猫儿。

有时候她就是这样奇奇怪怪，我换了草鞋门。她照例叮嘱我不要招惹漂亮女人，不要贪便宜，还有走路的时候别东张西望，上山时要留神脚，别又磕伤了膝盖。我觉得她很烦，一小事都这么罗嗦，不过看在妹妹的份上，我还是拿着铜板去替她买鲫鱼。

后来我才知，虽然她不是漂亮女人，可是也会骗人。

河边其实就是个码，所以市集上才会有鲜鱼卖，卖鱼的小贩用柳条将两条鱼串好，我将鱼拎在手里，一路小跑回家。

山坳里只住了我们一人家。

我不肯：“妹妹这么小，了风会着凉的。”

有天夜里她肚疼得紧，是我去请的产婆，我在灶烧，听到屋里响起孩的哭声，然后产婆笑呵呵来告诉我：“你添了个小妹妹啊。”

没想到她竟然把妹妹交给我：“抱着妹妹一起去吧。”

妹妹满月的那天，镇上来了很多人，那些人都带着刀剑，一齐聚在镇上最大的那家客栈里吃酒。我从客栈门前过，见着那群人里甚至还有和尚尼姑，真是令人好生奇怪。我回去当作一桩稀奇事告诉了她，她怔了怔，然后去房中，拿来几十个铜板，对我说：“宝宝，帮我去隔镇上买条活鲫鱼，我突然想吃鲫鱼汤了。”

我手里的鱼挣断了柳条，啪一声落在地上，我也顾不得去拾，因为我已经看到那不是炊烟，而是屋上冒的火光，山坳底整个屋都烧着了。我跌跌撞撞狂奔着，被树绊得摔了一跤，尖利的石狠狠硌着了我的膝盖，我也不觉得疼，爬起来又朝着家里狂奔。等我奔到山坳

活鲫鱼煮汤才好吃，我一路飞快的跑着，只盼到家之前鱼不要死掉。

她一直很馋，成天不是想吃这个就是想吃那个，我想是因为妹妹要吃的缘故，她才这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