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至深夜方散,慕容清峄送完客人上楼来,先去婴儿室看了孩,再过来睡房里。素素还没有睡
炉里的火生起来,红红的火光映着一室皆温。慕容夫人见素素是疲力竭了,睡得极沉,几缕发丝粘在脸上,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雪白的脸孔上只见密黑睫如扇轻合。一抬见慕容清峄目不转睛瞧着素素,不由又轻轻叹了气。
她们走去了,慕容夫人又嘱咐了护士几句,这才回房去。孩让护士抱去了,屋里安静来,素素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人轻轻握住自己的手。那手是极的,叫人贪恋。她以为是慕容夫人,矇眬里糊地叫了一声:“妈。”又昏昏睡去了。
慕容家族亲朋众多,慕容沣素来不喜大事铺张,但此番兴之破例,慕容夫人将弥月宴持办得十分闹风光。囡囡自然是由素素抱来,让亲友们好生瞧上了一回。大家啧啧赞叹,汪绮琳也在一旁笑地:“真真一个小人胚。”又说,“只是长得不像三公,倒全是遗传她母亲的。”维仪:“谁说不像了,你瞧这鼻梁的,多像三哥。”汪绮琳笑:“瞧我这笨嘴拙的,我可不是那意思。”只见素素抬起来,两眸黑白分明,目光清冽,不知为何倒叫她无端端一怔,旋即笑:“三少可别往心里去,你知我是最不会说话的,一张嘴就说错。”
手伸得久了,渐渐发麻酸,他却盼着天永远不要亮,这样的时刻,可以再长久一,再长久一。
慕容沣公事冗杂,第三天才回到双桥。慕容清峄去书房里见他,只见侍从在一旁研墨,慕容沣正搁笔,见他来,说:“你来得正好。”慕容清峄见宣纸上,写得四个字,轻轻念声来:“慕容静言。”知自中的“静言思之”。慕容夫人在一旁:“好固然好,就是太文气了。这两天大家都叫她囡囡,这个乳名看样是要长久叫去了。”
慕容清峄久久凝望着她,她的手还轻轻搁在他的掌中,柔微凉,只有此时,只有此刻,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她才不会避开他。她受了这样的苦,不曾对他吐过一句,不曾向他倾诉过一句,甚至,对着慕容夫人,也如对他。
后起雨来,过了午夜,雨势越发大起来。只听得窗外树木枝叶簌簌作响,那风从窗隙间来,窗帘沉沉的,微有起伏。慕容夫人只觉得上寒浸浸的,回轻声叫用人,“叫他们将炉生起来,手脚放轻些,别吵到素素。”又对锦瑞、维仪:“你们两个先睡去吧,这会也落了心了。”维仪低声笑:“这时候叫人怎么睡得着?总得等她们将孩洗好了,抱来咱们瞧瞧才睡得着。”
护士小抱了孩来,维仪首先接过去。轻轻“呀”了一声,说:“三哥你瞧,这孩五官真是致,长大后定然是个大人。”慕容夫人微笑:“她爷爷已经打电话回来问过两次了。”锦瑞“哧”地一笑,说:“父亲终于了爷爷,只怕兴得会提前赶回来呢。”又说:“老三,你是不是兴傻了,连话也不说一句?”维仪却:“我知三哥,他为生了女儿在赌气呢。”慕容夫人:“女儿有什么不好?明年再生个男孩就是了。”又说,“咱们别在这里了,看吵醒了素素。孩你们也看到了,快回房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