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约素素去逛庙会,偏偏家里来了许多客人不能走开,几位表兄弟都拉他打牌,他只得坐来陪他们。他心不在焉,只听大表兄问他:“听说你钱赞助一个芭舞团,是哪一个?”
他来不愿让家里人知,走到街才坐了一辆三轮车。一路上思起伏,本来每次走这条路,总觉得是漫漫长途,恨不得早一能够见到她。今天却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这条路太短,害怕表兄所说的竟是事实。他从来不是懦弱的人,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却懦弱起来,只想着自欺欺人。
他答:“云氏。”
四表兄问:“哪个三公?难是慕容三公?”
大表兄却说:“云氏倒是有一个极众的人,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他听了这话,不知为何耳廓辣辣地发,支吾了一声问:“什么人?那些芭舞的女孩,个个都是很的。”大表兄说:“就是前几个月上演里的英台,啧,真是,比起好些电影明星来都要。”
那条熟悉的小巷已经在前了,他给了车夫一块钱,远远看到她屋外篱笆上还着那只风车,心里越发如刀割一样难过。却看到她从院里来,并不是独自一人,她前面一个陌生的男,虽然穿着西服,看那步伐却像是军人的样,侧替她打开车门。那车是一新款的林肯,她一直低着,看不到她是什么神。他的宛若被人重重一击,连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样,睁睁看着
另一位四表兄就笑,“听听你这气,简直是垂涎三尺,既然这样垂涎,为何不去追求她呢?”
他们两个讲得很闹,不曾留神张明殊的表。直到他站起来,大表兄才错愕地问:“你这是怎么了,一脑门的汗?”张明殊说:“我痛得厉害。”大家看他面如死灰,都说:“定然是受了风寒了,脸这样难看,快上去休息一。”张明殊十分吃力地说:“你们在这里玩,我去躺一躺。”然后走到楼上去。屋里很安静,听得到楼隐约传来客人的说笑声,小孩的嬉闹声,麻将牌清脆的落声。他心里像有一柄尖刀在那里搅着,更似有一只手,在那里撕裂着。那种滋味,第一次令他难受得无法控制。他如困兽般在屋里兜着圈,最后终于忍不住,拿了大衣就从后门去。
张明殊还没有说话,大表兄却说:“我说的不是方小,我说的是姓任的一位小。”
大表兄摇着说:“这事外人知的不多,你们知她是谁的女人?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去觊觎啊。”
张明殊问:“这位小是不是姓方?”一面说,一面放牌,问:“五条你们要不要?”大表兄连忙说:“放,清一。”大家推倒了牌算番给钱,哗啦哗啦推着麻将牌,四表兄笑着说:“明殊今天手气背,赌场失意啊,说不准是为着场得意。听你那气,你和方小熟?”
张明殊听了这一句,直如晴天霹雳一样,手里码牌不由慢了一拍,停在那里。四表兄依旧嬉笑脸地,“你这样胆包天的人都称不敢,我倒想知这任小的来。”
大表兄说:“除了他还有谁?那任小确实生得,可惜不笑,不然,一笑倾国也当真。”
大表兄说:“我也是听我们家老爷说的——听说是三公的禁,谁敢去老虎嘴里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