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一个孩叫东文,一面扒着饭一面说:“妈,学校要交考试费呢。”舅妈说:“怎么又要交钱?我哪里还有钱。”又骂:“连这狗屁学校都欺侮咱们孤儿寡母!”素素放筷,取过手袋来,将里面的一叠钱取来递给舅母,说:“要过年了,舅妈拿去给孩们件新衣服。”舅母直笑得眉都飞起来,说:“怎么好又要你的钱。”却伸手接了过
。”牧兰听这气,大约两人真的在闹别扭。于是轻轻叹了气,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告诉你。”停了一停,才说:“还是要劝你,不必在这上太认真。我听说他有一位关系极好的女朋友,是康将军的六小,只怕年两个人就要订婚了。”
素素仍是不声。牧兰又叹了一声,轻轻拍拍她的背,问她:“今天是你生日,我真不该说这样的话。回我请你吃饭吧?”
素素听了,倒也不声。牧兰说:“我看三公对你倒还是真心,只不过慕容是什么样的人家?这几年我将冷都看得透了,许家不过近十年才得势,上上睛都长得比天还。长宁这样对我,到现在也不能提结婚的话,何况三公。”
素素生了气,恰好舅母来,“吃饭了。”牵了她的手,殷勤地让她屋,“瞧你这孩,瘦得只剩一把骨了,有空多过来,舅妈给你补一补。”又说,“金香,叫弟妹们来吃饭。”金香在里面屋里答应了一声,两个半大孩一阵风似的跑来,吵吵嚷嚷地围到桌边。金香这才走来,见到素素,仍是正瞧也不瞧。舅妈说:“怎么都不叫人?”两个孩都叫:“表。”伸手去拿筷。那棉袄还是们的旧棉衣改的,袖的布面磨破了,里面的棉花来。素素心里一酸,想起自己这样大的时候,也是穿旧衣服,最大的金香穿,金香穿小了银香穿,然后才轮到她。几年来,棉衣里的棉花早就结了板,练舞练一汗,这样的天气再叫风一,冻得叫人一直寒到心里去。
银香给她倒了杯茶,搭讪着问:“你这衣裳是新的吧?这料颜真好,是在洋行里买的吧?”又说,“我上次和隔阿玉在洋行里看过,要八十块钱一尺呢。”素素说:“这个是去年牧兰送我的,我也不知这么贵。”银香就问:“方小手这么大方,是给有钱人姨太太的吧。”素素听她这样说,心里不由生气,便不答话。银香又说:“长得漂亮到底有好,叫有钱人看上,姨太太虽然难听,可是能到钱才是真的。”
素素换了件衣服去舅舅家里,路很远,三轮车走得又慢,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就在杂货铺门前了车,柜上是表银香在看店铺,见了她回向屋里叫:“妈,素素来了。”舅妈还是老样,一件碎花蓝布棉衣穿在上,越发显得胖。看到了她倒是笑逐颜开,“素素快来坐,去年你过二十岁,没有替你生日,今年给你补上。”又说,“银香给你妹妹倒茶,陪你妹妹说说话,我还有两个菜炒好就吃饭了。”
牧兰说:“我不你了,反正你也不肯听。”
素素这才摇,说:“舅妈叫我去吃饭。”牧兰说:“你答应她?还是不要去了,不然回来又怄气。”素素说:“不怎么样,到底还是她养了我一场。不过就是要钱,我将这两个月薪给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