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回忆都有起始的地方。对于袁飞飞来说,那段日的开始,就是她的那句――
就算是张平把堆放放杂的偏房收拾净,搬去住的时候,袁飞飞都没有说一个不字。她还站在一边笑嘻嘻地问张平要不要帮忙。
张平轻轻放茶盏,双手并拢,拄在自己的额上。
她的确等了来。
他从这张嘴里听过最动人的笑声,也从这张嘴里听过最狠毒的咒骂。
够了,张平对自己说,已经够了。
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在张平的脑中成一团,他两拇指抵住阳,紧紧地着。他的很疼,前所未有的疼。
对张平而言,袁飞飞的嘴就好似一个神奇的百宝箱,让他本已孤寂的生命变得不再沉默。
最后,在他的指甲在肤上压了血痕的时候,张平终于重新坐直了。
可张平又在想,是他救了她,他在那个风雪的冬夜将她带回了家,给她吃的,给她穿的,他为何不能留着她。
五年多了,她一直像个带刺的藤条一样,或许服过,可却没有真正的妥协过。而刚刚,他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午明明气成了那个样,可到来,她竟然向他妥协了。
那时她那么年轻,那么张狂,整个人就像一串赤红的辣椒,又冲又辣。
裴芸也是个好孩,她同他在一起,一定比与一个哑巴在一起更为有趣。
而袁飞飞,年轻伶俐,灵鬼,她那么惹人喜,从小就是。他一个哑巴,凭什么把她绊在边。
他听见袁飞飞的气息均匀。他站起,来到床边,轻轻地半跪着看着她。
“不多久,我都等得。”
第五十二章
不过袁飞飞也没打算看。
袁飞飞并不是一个喜回忆的人,但是后来的岁月里,她总是无意中回忆那段时间。
而他自己……
那种改变用言语无法说清,她与张平生活五年,还从没有这种觉。仿佛两人之间,竖起了一无形的墙。布满藤蔓,费力仰,都看不到。
然后就看着张平一脸沉郁地摇。
【小丫,往后若是嫁人了,记得多回来看看老爷。】
她觉得,那是她一辈里,最为温和的一段日。之后想来,她甚至会有种分外荒唐的觉。因为她找不到任何一个让她温和的理由。
张平如常,她比张平更如常。
十三岁,三十岁。
他在心中一一细数自己的缺陷――他年近而立,举目无亲,沉闷无趣,又有残疾。他整个人,就如同院里那棵老树一样,扎在那片地一辈,外面看着结结实实,其实里面早就已经烂透了。
可她偏偏就是温和了来。
从那日起,张平一切如常,可袁飞飞知,他变了。
而且,只是因为他是哑巴,所以他心里的话就不能表明么;只是因为他不能说话,所以他的也要永远沉默么。
他从没有说过,比起那双鬼魅的细长眸,他更喜袁飞飞的嘴。袁飞飞的嘴不大不小,薄厚均匀,上唇有些微微上翘,看着就像飞起的燕翼一样。张平最清楚,这张嘴乐的时候是多么灵巧可,而动怒的时候又是多么的冷漠麻木。
张平将手指轻轻放在袁飞飞的嘴上,笑了笑,在心里对袁飞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