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醒着时自己老想躲着他,可如今见他这样,一瞬间他对自己的种种好都想了起来――最初遇见他也是在医院,那时候自己才十五岁,就看见他每天傍晚都会赶过来,第二天早上再匆匆离去;后来他终于也看见了他,那一瞬间那忧伤憔悴的神似乎亮了一――他问他叫什么,以后再见面会笑一笑,后来会聊几句,后来就慢慢熟识了。
后来他考到台大,他让他作助理住在家里!他每周载他回家,有空就开车接送他去学校,没有应酬时还会亲自厨饭――他是个多好的长辈,多好的老板啊!可是他突然说喜他,那一瞬间颠覆了他所有觉:他是个人,他不自量力地喜上了少爷,难他就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戏辱的么?
是的,他开不好车,品不了酒,见了生人就紧张地说不话,更不像少爷文武双全,走到哪里都能结交好多朋友,在什么场合都应付自如――可他一样有自尊心!就算少爷不喜他,女朋友也嫌弃他,可他也不是贪图钱财就傍大款的人,他自己一样能独立,他凭什么一副包打天的样让他只要跟着他就行了?他当他是个无用的白痴吗?
后来母亲病逝,他搬到林府老宅跟父亲一起住,再后来就是几个月后他现在家里大门外――原来他是老爷最小的弟弟,犯了家法被逐门却年年来求恕,而他那位好朋友后来也去世了――那时候他就想,这个人也真够长的,对好朋友几个月如一日地班陪伴,对严厉不见面的长兄也是年年来求恕――这是个多么好的人啊!
昏迷不醒要多久,万一醒不过来或是残废了,以后可怎么办?
医生来看看林天翼并无动静,回过来问他什么事,潘瑜:“大夫,他到底哪里需要官移
潘瑜此刻忽然明白,他以前一心想逃,只是因为知他绝不肯放手,他一定会追过来――可他从来没想过,也许有一天他即使想追也会力所不能及!生命无常,他也不是永恒的超人,他也可能会无力再追――就像今天一样!
潘瑜心里只觉万分不舍,中泪而落――不行,我不要他倒,不要他离开,无论要我付什么代价!潘瑜努力握了握拳,抬手便摁床的召唤铃。
他亿万家,喜什么大概都能轻易得到;他越不答应,他就越想尽办法讨好他征服他――直到他终于考取了交换生到了国,终于离开了台北离开了他的阴影,才算松了一气!那么,现在这位无所不能的金刚倒了,也许他以后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扰你了,潘瑜,你可以彻底摆脱他了,你满意了吗?
他笑起来那么朗,什么困难都不放在心上;他的所有事都给他安排得妥妥帖帖!他家里布置了他喜的屋,他车里放着他喜的音乐,他的大都是他吃的菜;他是跆拳黑带,他那么喜他,可两人一起住了两年,他没碰过他一次――这是怎样一个全心全意珍惜他的人,而这一切,也许今后再也不会有了!
不!潘瑜一瞬间泪盈眶――跟他在一起时只觉得他讨厌,什么事都要,可现在他倒了什么都不了了,他才知以前只要安心读书、万事不心的日是多么难得!